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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者无心,沐景序听见后脸色却微微一变,凝眉看向桌上那只茶壶,又转向糕点,薄唇轻抿。
有一个瞬间,柯鸿雪真的很想一脚给李文和踹下去。
偏生正当他犹豫要不要当着学兄的面杀生的时候,这人又嘀咕了一句:“年轻人,一点也不注意,这样老了可怎么办哦。”
柯鸿雪:“……”
他咬了咬牙,掀开车帘:“停车。”
李文和顿时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眨啊眨地看向柯鸿雪,试图营造出一副他什么都没说的假象。
柯鸿雪勾起唇角,温和地笑了一下,轻声道:“滚下去。”
李文和:“爹。”
“滚。”
“……得嘞!”
李小公子特别麻溜地蹿下了车。
——反正他自己家的马车就在后面跟着,大不了跟车夫挤一挤,至少没性命之忧。
只是苦了学兄,要跟那个喜怒不定的疯子在一起。
待人走后,见沐景序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柯鸿雪在心里叹了口气,弯腰拱手,向他行了个礼。
“寒英原想在更正式一点的地方向学兄赔礼道歉,这才一直没有开口,还请学兄莫怪。”
这可真的是稀奇事,沐景序问:“道什么歉呢?”
柯鸿雪依旧维持着双手抱拳的姿势,头颅低下,姿态特别谦卑敬重:“学兄不过一时口快无心之失,我却斤斤计较小肚鸡肠,因一点口舌之争针对了你月余,更不合规矩地以权谋私、以利罔规,将你赶出了院子。”
“纵使学兄有一分错处,寒英却有百分不对,所行所为实非君子所为,更不是对待同窗应有的态度。”
他脊背又往下弯了弯,几乎没给沐景序思考和回话的时机:“月前学府休沐,我回了趟家,祖父听掌院先生与他说起这事,已教训了我许久,责令我定要向学兄道歉。
还请学兄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时混账糊涂,往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寒英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环境其实一点也不好,马车尚在行驶,路旁有小贩做晚市生意的叫卖声,饭菜烟火的香味飘散空中,孩童巷口嬉闹。
除了虞京城里又一次盛开的桂花香味,和天边将落的晚霞黄昏,委实没有一处合柯鸿雪心意的地方。
可对面这个人有一颗玲珑心,他这一路的作态本就反常,李文和那番话说出来,沐景序要再不起疑,那他也不会是那个年仅十岁就惊艳天下的泽先生了。
所以与其让他怀疑,进而猜测自己是否已经知晓他的身份,倒不如柯鸿雪自己先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缘由,让他暂缓一缓思考。
柯鸿雪没指望他这番鬼话沐景序能全信,但哪怕三四分,已足够他拨弄乾坤。
怕只怕沐景序一个字也不信他的。
柯鸿雪低着头,看不见对面那人的神情,余光便只望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脑中想着若是学兄不信,他下一句又该说什么。
可车厢内安静了许久,连香炉里的香都燃尽了,柯鸿雪才听见沐景序问:“太傅训斥你了?”
柯鸿雪瞬间愣住,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抬头看他的冲动,重重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噙满了笑意。
可他开口,音色里却无端带着几分可怜和隐忍:“也不算训斥,不过是寻常家法,让我长长记性罢了。”
“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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