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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当里面的诵读声结束,授课再次开始。
华阳“收买”
婉宜才达成今日的偷听,便想多观察一会儿,继续凑到指洞前往里看。
陈廷鉴该讲下一段了,让二郎先读一遍。
二郎刚才好好表现了一场,知道祖父很满意自己,神情难免露出几分得意,端起书,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背……”
华阳还没觉察出不对,旁边突然响起陈敬宗一声闷笑。
与此同时,里面传来“啪”
的拍桌声,吓得她浑身一震。
顾不得陈敬宗,华阳赶紧看向里面。
然后她就看见了公爹大怒的模样,人生气呼吸就会变重,呼吸一重,公爹的胡子果然微微飘起一缕。
陈廷鉴的怒气全朝二郎去了:“再说一遍,六十而什么?”
二郎脸也是白的,还带着一丝茫然,他凑近书面,紧张地重复:“六十而耳背,不,是耳顺!”
糟糕,他念错了一个字!
而且“耳背”
不是什么好词,他在花园里玩时,常听一些管事训斥小丫鬟、小厮是不是耳背,听不清吩咐!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做不到,将来如何指望你为国效力!”
“休要以为自己聪明便洋洋得意,像方仲永那般幼时天资过人长大后碌碌无为者天下不知凡几,你若不收敛傲气,将来便是下一个!”
二郎红透了脸,不过他性子比大郎开朗,脸皮没那么薄,怕归怕,却还不至于被祖父吓哭。
窗外的华阳,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听下去了。
她看眼陈敬宗,默默地下了台阶。
没多久,夫妻俩回了四宜堂。
陈敬宗去了趟净房,洗完手出来,看见她悻悻地靠在次间的榻上,歪着头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陈敬宗并不打扰她,坐在榻的这一头,默默地观察她。
华阳在想弟弟。
弟弟既有二郎的聪慧,也有大郎的敏感,只是弟弟早早封了太子,可不会像大郎那般胆怯。
或者说,弟弟更像陈敬宗,他有反抗公爹的勇气与胆量,只是陈敬宗反抗公爹一人就够了,再没有其他人来压制他,弟弟不同,弟弟上面还有父皇、母后。
父皇、母后除了父母的身份,还肩负皇权,弟弟做了多久的太子,便也被皇权礼法束缚了多久,他若公然反抗公爹,父皇、母后以及沉重的礼法枷锁便会压过来。
上辈子,华阳一直都以为弟弟是真心敬重公爹的。
皇上享有特权,像皇爷爷、父皇,他们想偏袒哪个臣子,就算有人把该臣子的罪状一条一条地摆到他们面前,皇爷爷、父皇都能想办法敷衍过去,都能保住他们要保的人。
所以,上辈子就算公爹真的犯了那些罪,只要弟弟偏心公爹,只要弟弟愿意,弟弟就可以既往不咎。
弟弟不保公爹,要么是因为弟弟嫉恶如仇眼里容不下沙子不想做个偏心的皇帝,要么就是他心里对公爹存着恨。
以前华阳总是觉得,弟弟没有必要恨公爹,是公爹的改革让国库充足百姓丰衣足食,这么好的臣子,又对朝廷忠心耿耿,做皇帝的为何要恨?
可是今日,亲眼目睹公爹教书之严厉的华阳,忽然意识到,弟弟有恨公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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