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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被这种恐惧彻底地支配,心砰砰地跳,在寝间里不停地来回走动,仿佛一只被困在锅中的蚂蚁,而锅底之下,柴火已经开始架起。
她知道兰荣这些年暗中培植了不少势力,除在长安之外,地方更是如此。
她甚至怀疑,兰荣绝非只是想当一个外戚那么简单。
此前高贺领人和束慎徽对抗之时,他极少公开发声,更不用说随他的那些人了。
谨慎令他躲过了上次高贺倒台之后的清算。
现在她最大的指望就是这个时候兰荣能有所作为,她更相信,少帝也不会坐以待毙。
她预见很快,长安就会有一场新的风暴降临。
她不能再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了。
不如去自己的封地先躲一阵子,看情况。
如果最后是少帝或者兰荣掌控局面,最好不过。
而万一,若是束慎徽如人预料的那样顺势上位……
她想到了一个人,陈衡。
此人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至今外面所有的人,也都还如此认定,然而除了一开始便有名无实之外,实情是,武帝去世前,便已对她下了道密旨,收回当年赐婚之命。
至于当年他为何赐婚,后来又为何如此行事,个中原因,她慢慢早也已琢磨了出来。
想来不过就是一个高傲帝王一怒之下对陈衡的惩戒,当时自己恰好又惹了那样的祸事,需尽快成婚,以维护皇家体面,于是便成武帝用来惩戒的工具。
这种关系到圣武皇帝和另个极贵之人名声的宫闱旧事,她也知忌讳,从前充聋作哑,只当不知。
但接下来,事倘若当真无可挽回了,还有最后一条路,那便是以此事为把柄,叫陈衡在束慎徽那里为自己换来一道护身符。
料这二人,对此不可能完全无所顾忌。
大长公主终于觉得稍稍定了些心神。
高贺死后,她便惶惶不可终日,提早已将儿子送去封地,前些时日为尽量不引人注意,又悄悄出城,再次住在了城外的这处麋园里。
现在只要备好马车,不用等到天亮,她便可以连夜离开长安。
大长公主被这个念头催促着,一时急不可耐,匆匆套了衣裳,快步奔出寝间,呼来奴仆,命立刻收拾珍贝细软。
下人被差得如打乱仗,这要带走,那也不能落下,动作稍慢,便遭厉声叱骂,寝间的地上掉着许多带不走的绢帛和华裳,一片狼藉。
终于装满几大口的箱子,料马车也是填不下了,大长公主方作罢,叫上护卫,匆匆朝着大门而去,才跨出门槛,脚步蓦然停了下来。
门外火杖光动,贾貅带着一队人马,不知何时到的,就横在外面,不但挡住了门,将她停在路边的马车也拦了下来。
大长公主一愣。
自刘向获罪去了皇陵之后,此人便成了少帝面前的红人。
大长公主实是意外,他怎会这时突然来到麋园。
这便罢了,看他这架势,仿佛来者不善。
虽然在她眼中,这些人就是家奴,但如今不同往日。
她压下心中恼意,皱眉道:“你这是何意?”
“深更半夜,扰了大长公主,敢问这是要去哪里?”
贾貅面上依然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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