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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淼清在马车有规律的轻微晃动中睡去。
血蝅虽然没有强制萧淼清喜欢上闻淳,然而它依旧在与他的身体进行对抗,愈往心口这种对抗带给萧淼清的疲惫感就更明显。
不止是身体上的困乏,萧淼清明显感觉到自己反应也迟钝了许多。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马车行至兰通城前,萧淼清中间只醒过短短两次。
待到兰通城前,萧淼清被人扶着坐起来,耳畔听见车窗外喧闹沸腾的人声,尚且还有些呆呆的。
他伸手去推窗户,啪嗒一下,窗面叫萧淼清的指尖顶了出去,有一瞬间的抬落。
也就在这片刻间,萧淼清看见了外面的光景。
此时天色已经渐黑,红紫黄蓝的光在天边被压得很低,霭蓝的穹顶环住城墙,有小贩挑担吆喝着经过,身后歪着的一根木棍上挂着许多造型奇特,似魔似怪的面具。
窗班脱离顶托后眼看着又要落下,却被外面一只手忽然抬住,闻淳的小脸歪进萧淼清的视野里。
他注意到闻淳已经把面具摘了,大方露出自己那双特别的眼睛。
不过当萧淼清看见闻淳身后路过的红眸少女时,又恍然发现可能闻淳在别的地方也许独一无二,在各族齐聚的兰通城就不算奇景了。
闻淳身后不远处有人手拿火把口吐火焰,引出一阵喝彩,还有人从高台上一跃而起,变出十八班花样,半空中飘扬彩绸,锣鼓敲打热闹喧天。
闻淳拍拍窗框,兴高采烈地对萧淼清说:“你快下来吧,这里可有意思了。”
他说完实在忍不住想去看看热闹,放下扶窗的手,窗板重新落下来,隔绝了萧淼清探向外界的目光,这才让反应慢了一拍的萧淼清察觉到自己腰上细微的触感。
他慢吞吞低头看,才见一双清瘦修长的手在整理自己腰间皱乱的衣服。
萧淼清抬头,看见张仪洲低垂的眼眸,其中好像敛着许多不明的情绪。
从那日他们离开云镶城后,张仪洲便是这个样子。
萧淼清倒没有阻拦张仪洲为他穿衣,一来是他现在脑袋转得慢很多,二来若算上小时候,这也不是头一遭。
在萧淼清的记忆里别说是拉扯衣物,便是穿鞋穿袜也不是没被代劳过,只是那都是幼年的事了,无法同论。
张仪洲好像有心事,从前萧淼清一定会问,可现在他却不想掺和了。
反正与自己无关,张仪洲肯定也不会告诉他。
为此萧淼清一直等张仪洲为自己理好外衣,他便穿靴要下马车。
没想到张仪洲却先出口叫住了萧淼清。
“师弟。”
萧淼清本来已经弯腰推门准备下马车,闻言停下动作回头看张仪洲:“师兄,怎么了?”
张仪洲看着萧淼清那张较往日苍白几分的脸色,片刻后错开萧淼清的目光道:“等血蝅的蛊毒解了,你就回宗门去。”
他们下山的时日不长,但是萧淼清已经受了不少跌宕挫折。
从前若还算小打小闹尚且在可控范围,可是欲妖一事叫张仪洲意识到,无论他怎么样想保护好萧淼清,总有许多他无法控制的,可能会造成无可挽回后果的意外。
如果那一天他们赶到的时候萧淼清已经死了,这种可能性只是在张仪洲脑海里一闪而过已经叫他心惊胆寒。
张仪洲也知道,单是历练中有意外有风险都是寻常的,倘若没有挫折如何能从历练中得到经验教训成长起来。
所有人都一样,包括萧淼清。
可他能对下面的每一个师弟心硬,却无法看着萧淼清经历这些,在张仪洲的心中,萧淼清应该做那个永远无忧无虑的小师弟。
世情永远有无数矛盾。
就像张仪洲明知道该叫萧淼清远离自己,可真当萧淼清有一寸与别人靠近的可能性,他依旧戾气翻涌,根本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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