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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让我在这小小的地方生了根,但我总是幻想着有一天长成参天大树,就能稍稍探出身子看看外面的世界,或者单纯晒晒太阳也好。
可我年龄太小,还没有明白,烂了根的种子长不成树,甚至无法破土而出开花发芽,在土壤里伴着绝望腐烂。
实际的日子也记得不大清了,多半模糊而又混沌。
哭叫、吵闹、静止不动吊瓶和锋利的刀片混着鲜血,还有花花绿绿的药丸与永不停歇的被送入身体的液体在惨白的病房的衬托下,显得越发鲜活,但我还时不时会想起我的树,这样我就能知道,我还活着。
大多数的时候满室寂静,窗帘被拉上,没有阳光,没有痛苦,连风声都不曾有过。
我挣扎着度过了整整十年,我被父母扔在这里,像一包烫手的垃圾,还要支付着昂贵的垃圾托管费。
年岁渐长,症状在慢慢加重,病情在一步步恶化,我开始无法控制自己。
每当发病时,我被紧紧缚住在病床上,嗓子里似乎塞进了沾了水的海绵,阻止氧气进入,我艰难的呼吸,尽管我已经无法出声。
我想活着,哪怕是眼泪也已经疲倦。
药物麻痹着神经,痛苦折磨着躯体,我变得不再有力气,悄无声息的被这里磨去了所有生气。
我走的那天是平安夜,其实我不确定,在病房里看不见街道。
只是护士今天很少,我猜测她们出去了,这是个好日子,人们可以聚在一起,开心一整天。
那天的雪下得很大,傍晚时飘起了细细密密的雪,雪花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好像能遮盖阴沉的天空。
雪花轻盈又柔软的四处飘散,自由的静谧的,我想碰碰它。
我拔掉了针头,伸出手穿过装有铁栅栏的窗户,凉风裹着寒气冻得我打了个激灵,我缩缩肩膀,尽力探出手去。
脸被挤压的变了形,指尖仍依旧无法触碰雪花。
于是,我爬上了楼顶。
雪花太可爱了,我只是想碰碰它。
楼顶的风夹杂了雪花也是凉飕飕的,深吸一口气像喝了一口水一样湿润。
我坐在楼的边缘,一片片的雪花擦过睫毛,鼻尖与脸颊,带着说不出的温柔。
我只是安静的坐着,看着,想着,楼顶不那么亮,也没有人,雪堆在身旁,渐渐有了形状,它在这里陪着我,我也陪着它。
醒过神来发现已近午夜了,四肢冻得失去了知觉,呵了口热气温暖冻僵的手指。
我站起身想拍拍落在身上的雪花,一阵猛烈的眩晕感袭来,我背着风向后倒下,从高处坠落。
chapter1重归故土
索非亚轻轻敲了敲门,久不见人应答。
她打开房门,年头已久的木头发出“吱呀”
的声响——老房子就是这样,时光挤压着灰尘,缝隙里都有浓郁的沉淀,阳光透过泛黄的白色窗帘,在风中闪烁跳跃。
床上的人被吵醒了,缓缓坐起了身——女孩洒满阳光的脸上,透着清晰可见的陌生与疲倦。
索非亚紧盯着低着头的女孩,张了张口像是要说些什么,女孩紧紧攥住手指,绷着劲,一言不发。
这让索菲亚想起了初遇女孩的那个清晨。
也是这么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索菲亚离开机场后坐上了去医院的车,后车座吸收了太阳的温度,变得暖洋洋的,窗外的建筑与树木飞速划过,留下了一幅幅晦涩难懂的浓墨重彩,明亮却寒凉。
索菲亚将头靠在窗上,眼底涌起的热流模糊了整幅画面,也晕开了她精致的眼妆。
车停在了疗养院门口,这里位于市郊,道路两旁的树木更多、更密,厚重的绿色让树底下连一丝阳光也透不进来,冰冷的气息弥漫开来,这里似乎才符合冬日的氛围,不似身后数米的台阶下,那是另一个世界,阳光明媚的灿烂,喧嚣而又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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