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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夫特紧急地检索了一下大脑里关于大脑损伤的信息,大脑没有给出能解释目前情况的信息。
中枢神经系统损伤带来的后果多种多样,眼部的变化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从视觉到运动方面,包括瞳孔大小异常、视野的缺损模糊、眼球的异常运动等。
通常来说,患者有相当概率抽中一种或几种,这取决于受损部位的位置和严重程度。
从解剖上反推的话,眼球震颤来源可能定位在几个不同功能区。
感知姿势位置的前庭系统,在两侧内耳;动眼神经核团,在脑干中脑;负责协调运动的小脑,位于颅骨后下。
那么,是什么样的外伤,能如此精准地对几个的功能区进行打击,导致在其它症状各不相同的情况下,出现了一致的垂直向上眼球震颤?
相信这种事情,不如相信高空坠物恰巧砸松了行人脑子里多年的老血栓、坏死区一朝灌注再通——信的人也该去通通。
应该有什么别的原因,更简单直接的原因,而且大概率是通过正常途径,而不是病理性的原因。
毕竟随机的不同损伤恰好造成了特定的同一病理表现会很离谱,但要说是某种未知情况通过人正常固有的反射引起,那就讲的通了。
就像在黑漆漆的寝室里,所有人的早闹铃突然响起,最该怀疑的不是大家都因为不同原因错把闹钟设到了半夜,而应该想是不是雨天或者窗帘没拉开。
逻辑过程有点复杂,但在思维中也只是片刻的事。
克拉夫特暂时排除了颅内损伤这个看似最为合理的解释,调转枪头来思考正常情况。
这就涉及到眼球震颤的生理意义是什么。
在加速运动时,眼前的景物以远超平时的速度闪过,为了适应这种情况,视觉系统会自发地出现调整、试图抵消运动带来的影响。
反映到眼球上,就是高频率地转向追踪闪过的景物。
想象坐在行驶的火车上,眼球追踪着每一棵被抛到后方的行道树又不断回正,导致了看起来像在震颤抖动,而且转向震颤的方向是和身体运动方向刚好相反的。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解释,深昏迷病人一致垂直向上的眼球震颤,实际上反映了他们对自己位置变化的认知。
【身体在下落】
线索指向了很不妙的方向,像在狩猎时洋洋得意地循着发现的蛛丝马迹穿过迷雾,眼前浮现的不是麋鹿或野猪,而是林中漫步的诡状殊形之物。
“怎么可能?”
克拉夫特听到了自己的咕哝声,没有人回答他的自言自语,“没道理啊。”
结合异常的地震,几乎可以立即联系到深层影响可能。
可这里都不是有明确接触病史的病人,凭什么那么快就进展到了下坠感?
在那轻微的眼球震颤中,他似乎窥见了某种不可思议事物接近的预兆,虽未抵达,其行进的余波已穿透空间阻隔,在精神世界中拨动陷入深昏迷中的意识。
这种不需要媒介的影响,只会在两者间足够接近时才会发生。
“真是见了鬼了。”
最好是猜想的方向错了。
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一个非神经专科的医生、凭着一些课本知识的解读,终究是主观武断的。
现在要做的不是继续纠结于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处理病人,以后再问问他们还记不记得在死亡边缘时感知到过什么——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教堂的修士们也在忙碌,他们听从了不要随便乱动病人的建议,所以只是低声祈祷,而后轻点病人的额头。
效果上来说,这种举措很好地安抚了大部分还有意识的病人,让他们平静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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