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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午后,皇宫。
重檐庑殿顶之上,琉璃碧瓦在斜阳里折射出庄严的辉光,汉白玉石阶之下,应召入宫的少年臣子长身而立,张开双臂,由例行排查兵械的内侍轻轻拍打过肩袖、腰背、靴筒。
片刻后,内侍直起身,微微笑着伸手朝上一引,捏着细声细气的腔调道:“沈小将军,请吧。”
元策抬靴往上,一脚脚踏过石阶,走进宫廊。
幽静的长廊里漂浮着宫廷御用龙涎香的味道,一路穿过廊子,越往深处,香气越重。
转过一道拐角,再前行一段,内殿漆金的朱门映入眼帘。
“陛下,沈小将军到了。”
金龙盘踞的宝座上,一身黄袍的天子抬起眼来。
元策跨过高槛,抬头对上这道高高在上的威严目光。
四十许年岁的天子眼神清明,见少年如此不避不让直视而来,眼底锐利的审视一晃而过。
目光相接,一触即分,元策垂落眼皮,颔首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兴武帝也收起审视:“不必多礼了,上前来吧,赐座。”
“初入内殿,节完整章节』(),不就差直说,西逻开不开战取决于他了?掷地有声的话音回荡在高旷的殿顶,空阔的大殿内,空气凝固般死寂,死寂之下,又像盛了一锅煮沸的水。
范德年眯起眼盯住了元策。
兴武帝眉毛一挑,也再次将审视的目光投向元策。
元策平静目视前方,接受着两人的打量。
河西与河东,素来是天子要平衡的两方地方势力。
当初河西兵强马壮,胜过河东,兄长担心招惹河东嫉恨,也为免引起天子过分忌惮,在京时一直韬光养晦。
然而兄长的死,却证明藏拙无用。
过去三年,河西失去节度使,战力大损,而河东边境安宁,始终休养生息。
如今河东的势头反压过河西,天子需要一位新的河西节度使稳固朝廷、河东、河西的三角关系。
但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人能否胜此大任,天子也心有疑虑。
这便是这段时日,他未被正式授予实职,只能从书院迂回扳倒钟家的缘由。
若不能令天子确信,唯有他才可与西逻匹敌,才可与河东抗衡,他非但无法为兄长报仇雪恨,还很可能有来无回,永远被困在这座四方城里,令河西落入他人之手。
沉默良久,兴武帝点了点头:“好,你既有如此胆气,这便回河西坐镇,即日起,河西军务交由你处理,河西节度使之职继续由副使暂代,你在旁跟从学习,勿令朕失望!”
范德年的眼色冷了下去。
元策起身叩首:“微臣领命。”
稍一停顿后道,“陛下,在此之前,微臣有一不情之请。”
“你说。”
“微臣在京尚有一桩事要办,陛下可否容微臣晚几日启程。”
恰此刻,一位内侍匆匆步入殿内,附到兴武帝耳边轻声道:“陛下,永盈郡主来了……”
兴武帝瞥了眼底下的元策,朝内侍点了点头。
一旁范德年冲元策冷笑了声:“听闻沈小将军在书院时,与康乐伯之子钟伯勇关系匪浅,可是留下来关心钟家这贪污案是何结果?”
元策抬起眼来。
兴武帝挑高了眉看向元策:“是吗?”
“当然不是!”
一道清亮的女声在殿门外响起,“范伯伯回京过年也好些天了,怎么没听说我与沈少将军的亲事?”
姜稚衣跨过殿门,由内侍引着款款走上前来,向上首福身行礼:“稚衣见过皇伯伯。”
兴武帝收起肃穆,露出慈父一般的笑来:“你这丫头都多久没来看朕了?难得来一趟,还是冲着你未来夫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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