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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
萧御章冷冷盯着裴砚,极为严厉出声。
但他语气并不如何恼怒,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不满。
王九德心口一跳,眼皮跟着同样跳得厉害,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缩着肩膀立于一旁。
“出去。”
帝王瞳孔泛着幽光,沉沉落在王九德身上。
王九德不敢有犹豫,心如擂鼓退到门外。
随着关门声响起,裴砚一掀衣摆,缓缓朝天子跪了下去。
萧御章冷笑一声,半阖的眼帘下漫出一丝危险的幽光:“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连着朕也一同算计进去。”
“说说吧,林家六女的身份,你是从什么时候知晓的?”
“还有沈家,沈家的事又是什么时候。”
裴砚背脊如青松笔挺,清隽冷白的脸上不见半分惧色:“儿臣在入京前,就已大致猜到,只是一切尚无证据。”
“入京后,儿臣也探沈家祠堂,才渐渐确定此事。”
裴砚唇角抿着,漆眸虽深却令人窥探不出半点情绪。
萧御章居高临下看着他,眼底的厉色逐渐变成了满意,这就是他百谋千计,费尽心思教养出来的继承人。
他优秀冷静,更是心思深沉,沈家经过此一事,再无可能回到从前,五姓除二,剩余的三姓只要慢慢蚕食,便不足为惧。
心里虽这般想着,但萧御章脸上神情并没有表现出来半分,他双手慢慢翻开手中的奏折,折子上正写着劝他立贤妃为后大皇子为太子的请求。
萧御章指尖微冷,把折子丢到裴砚眼前:“砚儿,你也到了该回来的时候。”
“朕立你母亲为后,你就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太子,至于太子妃朕心中已有合适人选,你若舍不得林家六女,大不了一同带进宫中,封个侧妃便是。”
裴砚垂在身侧的指尖一颤,漆眸含着冷色,不避不闪看着萧御章:“父皇。”
“儿子自娶她那天开始,儿子就已经决定,儿子身旁的太子妃只能是她。”
“这是儿子对她的补偿和亏欠。”
萧御章唇角压着嘲弄,目光一()点一点冷了下去,“朕给你的是燕北的江山,是萧家的千秋万代。”
“你却和朕说补偿和亏欠?”
“朕不管她是什么身份血脉,她的出身以及她母亲的身份,她就不配为燕北的太子妃。”
“你若是狠不下心,朕会替你出面。”
这一刻,御书房内,静得落针可闻。
裴砚掌心骤然握紧成拳,低垂的眼帘遮挡了眼底的冷色,他紧抿的唇角动了动,蓦然抬眸看着萧御章。
“父皇。”
“儿子不知,这些年中,母亲在父皇心中到底算什么?”
“是燕北皇室的生育工具,还是被父皇禁锢在笼中的金丝雀。”
“若十八年前,月氏公主顺利入京,儿子是不是同样也是被父皇抛弃的试验品。”
萧御章瞳孔骤然一缩,眼中有戾色划过:“孽子,太过放肆。”
王九德守在御书房外,隐约有声音传来,并听不太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忽地一静,御书房想起瓷器碎裂的声音,接着就是帝王的咆哮声。
“孽障。”
“给朕滚出去!”
王九德眼眸倏忽瞪圆,他心口乱跳,以为这位极得圣宠的大理寺卿,触了圣怒,必将落难失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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