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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将木桶搁下,低声说:“你脾气那么大,连句再见也不说,扭头就走。
我能不来吗?”
虞连翘白他一眼:“你还恶人先告状了。
到底是谁脾气大?”
李想笑道:“是我,我臭脾气行了吧。
你不是说你笨,没我聪明嘛,我就高风亮节地过来指点指点你。”
“我哪里笨了!”
虞连翘笑着睇他,然后转到老太太身边,提高声音说:“奶奶,他叫李想,是我同学,过来教我功课。”
老太太点点头说:“你去吧,剩下的我一个人弄就醒了。”
说着,她手伸进那一大桶热水里。
李想心惊,难道她不会觉得烫?人老了,耳朵会背,所有的感觉也都木掉钝掉了。
他想起上次来时,她对他的不大理会。
虞连翘摘下手套,扯一扯李想的袖子,说:“我们到楼上去。”
又窄又陡的一段楼梯,她走在前面。
李想问:“你们刚才是在干嘛?”
虞连翘笑:“缫丝呢,没见过吧。”
李想惊奇,“是蚕的那个丝?”
虞连翘说:“对啊,隔壁有一家店做被子,弹棉花被,也做蚕丝被。
忙不过来时,就分点活给我奶奶做。
喏,把蚕茧倒到热水里,烫开,再把丝整个张开,套到蔑框上。”
李想拉住她比划着的手,叹道:“不是有机器做吗?一百年前就有了吧?”
虞连翘笑说:“人家一小店,哪里会买机器。”
最后的两阶楼梯,李想一脚迈上去,老旧的木质,嘎吱地响了两下便恢复了寂静。
像木梯,像缫丝这样手艺,像街后的一片断井颓垣,李想有些明白为什么曾经繁华的青磐街会没落至此。
外面的世界快速地新陈代谢,而这里还保留着久远年代的踪迹。
李想还是觉得诧异,虞连翘竟是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
与他是非常非常的不同,大概这也构成了她对他强大吸引力的一部分。
自楼梯口上来,也是前后两进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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