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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他若对你生疑,我们前功尽弃!”
烟萝用力地攥着她的手,神色凄然,“你此时废后,落到太师手中,会是什么下场?”
“那你要我怎么办!”
落薇紧紧回握住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秀丽双眸泛起一片血红,“当年我没有保下阿淇,也没有保下那一千二百四十一个人,如今就算兵行险招,我也要保你,至少要赌上一赌!”
“有些话当年我就说过,你今日保全自己,来日便能保下更多的一千二百四十一个人,”
烟萝说到此处,伸手擦去了眼尾的泪水,“说到底,必定是我那日去时出了纰漏,是我牵连你!”
落薇胡乱地摇着头:“不,不,是我没有算尽,你让我想想,我是忘了什么事情……”
她絮絮低语时,烟萝抬起头来,正巧瞥见落薇搁在妆台上的玫瑰金簪——这只簪子是封后时宋澜为落薇打制的,片片绽开的花瓣上,有几瓣染了淡淡的红色颜料,如同溅血一般,灿灿的黄金颜色与血色相映,华美热烈。
簪尾磨得十分尖锐——这是一柄利器,甚至说是凶器都不为过。
当初宋澜送落薇簪子,便是为了试探她会不会用这只簪子杀他——这些年来,他其实从未停止对她的怀疑。
若非她装得太好,什么都没有叫他发现;若非她在朝堂和后宫之间进退得宜,又能为他应付玉秋实的权势;若非她收敛了所有旧日的念想和脾性,将自己塑成克己复礼的金殿神像——她定然是活不到今日的!
燕氏大军尚在北疆,她在朝中的用臣皆是书香清流,种种布置,来不及一一实施,若直接杀宋澜,难为故人平冤,又必生流血之乱——她顾忌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正因为这样顾忌,才会让自己挣扎在黄金牢笼之中,苦苦寻觅最难的生路。
旁人不知她的辛苦,难道她还会不知道?一念之间,落薇也感觉自己脑中嗡嗡作响,思绪支左屈右,她知道自己贪心——自小她就是很贪心的,当初跟宋泠一同读书,宋淇在二人对面吱哇乱叫,笑嘻嘻地问着皇兄你是要天下还是要美人,宋泠不肯回答这样无聊的问题,她抢了宋淇手中的书,得意道为何要选择,我全都要。
既要破局之法,又要保全身边人,在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朝堂之上,她怎么才能做到?若只求全一侧(),似乎是有断腕求生的办法,可若是贪心……
不等她将自己的思绪理顺,烟萝忽地起身,抓了妆台上那只玫瑰金簪,飞快地刺向了落薇的左肩!
金簪锋利,霎时便穿透过去,又被迅速拔出。
烟萝从前习过武,下手干脆利落,还避开了她的重要经脉。
“你……”
落薇伸手捂住自己的左肩,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要做什么……”
烟萝目光中闪过不忍之色,但还是疾步起身,抓了妆台上盛香粉的青瓷匣子,恶狠狠地掼到了地面上。
瓷器摔碎的声响在静谧的清晨如同炸裂,似乎已有人被惊动,朝着此处疾行而来。
飞舞的香粉中,烟萝跪下了冲她磕了一个头。
“你知道该怎么说的,不要、不要……负了他们。”
“保重,落薇。”
落薇想要伸手抓她,却动弹不得,只能哽咽唤道:“阿霏——”
烟萝顿了一顿,还是没有迟疑地转身离去了。
她一手扯下女官的幞头,另一手丢了腰间的革带,随后握着小腿处从不离身的短匕首,从半开的花窗中跳了出去。
落薇挣扎着在地面上爬了几步,想要起身,却痛得没有力气。
夏日破晓之际,宫殿中的金砖还是这样冰冷,她只披了几重薄纱,痛得浑身发抖,左肩上的伤口涔涔流血,染红了金砖上镂刻的莲纹。
如坠八寒地狱,所谓红莲业火,竟是这个模样。
终于有宫人反复呼唤不见答复,大着胆子闯了进来,一眼便看见地面染血的金簪,随后又见捂着伤口的皇后,不由得吓破了胆,失魂落魄地大声喊道:“娘娘!
快、快来人,皇后娘娘遇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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