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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量着他,仿佛从里到外地审度着这位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利刃。
沉吟片刻,方才继续开口说。
“举凡无双利器,与其把示于人,不如纳之于袖,如此方能一击制胜。
初七,你即刻前往下界朗德寨,暗中盯着谢衣。
记住,你是本座亲手调、教出的一把利剑,可不要,让本座失望。”
“……谢衣?”
似乎触动了什么,那些在醒来的时候被冰冷的现实淹没的梦境在脑海中重又浮起,远远地显出些模模糊糊影影绰绰的模样,很快便又沉了下去。
可这一起一伏间漾开的波纹,于初七而言已是难得的情绪波动。
他从先前那种全然臣服的姿态里拔、出身,微微仰起头看向沈夜,语调中带出些许疑惑来。
“怎么?”
沈夜愣了愣,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眼里不那么明显地掠过一丝满怀恶意的愉悦。
“喔,是本座的不是。
这百年间,你所见所听之人唯有本座,想来并不知晓谢衣是谁。”
“……”
初七没有回答,他的沉默带着一贯的顺服,那种理所当然的漠然,让沈夜眼眸中恶意的愉悦越发清晰。
搭在椅靠上的左手平伸出,不知何时出现在掌心的偃甲鸟扇了扇翅膀,眼珠咕噜噜转了一圈,在两人之间投射出一人的身影。
“这是瞳从那几名流月城弟子记忆中提取的影像。”
沈夜的声音有些冷,语调却比平时的高高在上柔和了许多,他凝视着影像中温柔浅笑的青年,神色竟是无法抑制地带上了淡淡的怀念。
“——我对他曾有莫大的期许。
可这许多年后,便只剩下失望、厌憎和不甘。”
沈夜这么说着。
与此同时,影像中的青年温和地笑了,从容不迫地转身,而后慢慢走远。
初七仰着头,目光透过木制的面具,不是通过梦境那样暧昧不清却又毫无建树的方式,而是在冰冷的现实中真真切切地光明正大地凝视着那人的模样。
沈夜的声音在他的耳中突然远去。
沈夜站起身,右手仍扶在椅靠上,垂下的宽大袖摆遮掩住他紧握起的手指。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呈现出全然信服姿态的初七,沈夜墨色一般暗沉的眼眸中浮起的情绪晦涩难言,可不过片刻,那些情绪便是被他自己收拾了干净,又恢复一贯的冷静深沉。
微微俯下、身,沈夜轻笑了起来,声冷如冰。
“初七,你记住,本座唯一不能容忍的,便是背叛。”
初七已回了神。
他低下头,目光滑过影像中渐行渐远之人的衣摆,落在了石制的地面上。
“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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