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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他本以为已经征服雪山,现在却发觉积雪早已将自己埋没。
加州,费耶特街的一所陈旧公寓。
陆炡低头看向手机,确认了一遍门派地址号,随后按了两下门铃。
半分钟后,“吱嘎”
一声门打开。
一个身材瘦长,棕眼白人开了门。
对方即使瘦得两家凹陷,颧骨凸出,也不难看出优越的五官。
和手上资料的肖像一致,眼前三十多岁的男人名叫克雷德。
是阿暹生前的室友,两人合租挤在这所狭小的公寓十余年,知晓彼此地过去。
陆炡绅士地朝克雷德伸出手,用英文礼貌问好。
克雷德看着陆炡片刻,没伸手。
而是向后将门敞开,即使眼里还露着怯意,依旧小声说:“请进。”
嘶哑的声音,如锯子割在大理石,很难与他的外表和昔日主唱的身份联系起来。
陆炡笑着说了声打扰了,尔后跟着克雷德进了门。
内部与公寓外表一致,光线昏暗,狭小破旧,沙发露着暗黄的海绵,地上散乱着乐谱和杂志,唯独墙边的钢琴和电吉完好干净。
克雷德走到一方餐桌前,冲了杯速溶咖啡,给陆炡端了过来。
看着泛黄缺口的白瓷杯,陆炡说了声谢谢,却没喝,随手放在一边。
问克雷德为什么不问自己的来历,就让他进来。
克雷德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慢吞吞地说:“以前我见过你,阿暹说你是……闻先生的朋友……”
希望你自由
阿暹。
久违地从第三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好比吞了刚才那杯廉价咖啡,更让陆炡恶心。
他依旧温和地笑,“很荣幸你还记得我,其实我这次来,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克雷德抿了下皲裂的唇,声若蚊蝇:“……真相?”
陆炡颔首,伸出手犹豫两秒,搭在克雷德瘦窄的肩膀,抚慰似地轻捏,“阿暹并不是因为细菌感染,也不是毒瘾发作吞食大量毒品……他是被迫自杀的,对吗?”
一口标准美腔,音节饱含情绪,克雷德难以置信地渐渐睁大浅棕色的眼睛。
两个小时后,陆炡从公寓出来。
不作停留地穿过马路,到对面的便利店买了包消毒纸巾,站在靠窗桌前仔细擦拭手指。
玻璃窗倒映着他宽阔高大的身影,身后空调的风吹动深灰色的风衣腰带。
凭借多年审察经验和技巧,陆炡懂得如何同克雷德这类边缘社会人群打交道。
在介绍完自己的检察官身份,以及新加坡柳方轰动全球的恶性案件后,克雷德哽咽着讲述了他和阿暹的过去。
同陆炡猜测一致,阿暹果然是那起案件的受害人。
阿暹和克雷德经历相仿,同来自欠发达地区。
在社交平台上传的弹唱视频后,因相貌优越、涉世未深,被骗来北美的时间前后不相差半年,与外界失去一切联系。
被迫涉入灰黑色地带,戴上面具经营直播,若有反抗便以暴力制裁,药物控制……后因失去榨取价值被放逐。
然而被禁锢高墙,痛恨高墙,习惯高墙,最终依附高墙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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