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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日被晚绿弄哭的平小郎,却正趴在席上睡回笼觉,口水都流到了腮上,小嘴不时吧嗒吧嗒着,恐是梦到了好吃的。
还有三个半大孩子拿着小树枝,私下里你捅我一下,我捅你一下。
一个女孩儿时不时地偷瞄那个认真背书的少年,另外一个男娃娃气鼓鼓地去揪她头发……一间小小的蒙馆里,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而那桑辰却似乎根本不知道,兀自闭着眼睛,摇头晃脑,比任何人都认真沉醉。
晚绿捂嘴偷笑,压低声音道:&ldo;我却不知道,原来村里最热闹的地方当属蒙馆呢!
&rdo;冉颜站在外面静静等候,看着桑辰那陶醉的模样,打断他都觉得残忍。
冉颜纵使心中急切,但她办事一向讲原则,也就站在门外,等到他们的早读结束。
千字文,顾名思义,千字而已,但这些孩童年龄不齐,有的学完了,有的还只学了几句,于是桑辰便领着他们通篇背诵了两遍,又将前半部分背诵两遍,最后又只背前几句。
全部背完以后,桑辰着重讲了前半段。
在这段时间内,蒙馆前也是热闹非凡。
几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弓着身子轻车熟路地沿着墙根,悄悄往窗前去,看上去是一拨的,其实不然,因为冉颜发现,她们的小动作之中,常常饱含敌意,不是我&ldo;无意&rdo;踩你一下,便是你&ldo;不慎&rdo;踹我一脚。
那几个姑娘明显是常常过来,快要到达窗前时,忽然看见大剌剌站在门口的冉颜,均是神情一怔,旋即目光中或是轻蔑或是仇视。
屋内声音一停,冉颜淡淡收回目光,是以晚绿过去请桑辰出来。
晚绿不满那几个姑娘不知礼数,竟然对自家娘子不敬,也起了戏谑之心,手脚快得很,几乎是冉颜刚刚示意,她便已经站在门口,伸手轻叩门扉,&ldo;桑先生,奴婢是冉府的晚绿,我家娘子有些重要事情想请教桑先生,请先生行个方便。
&rdo;那几个姑娘脸色腾地一红,恨恨地瞪了晚绿背影一眼,便如一窝兔子似的跳了起来,四下奔去。
冉颜看着几个活泼的姑娘,不禁浅笑,看来这位桑先生极是受欢迎呢!
澄泥砚顿了片刻,蒙馆的门被打开,桑辰一身干净的布袍,虽说旧了些,却十分干净清慡,一双清亮的眼眸,宛若水洗过的碧空,清透纯澈之中有些迷惑地望向晚绿。
晚绿被他这样的神情晃得一晕,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一时红着脸,求助似的看向冉颜。
在静静等候的这一段时间,冉颜已经足够冷静,心里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她不打算浪费时间,遂直截了当地问道:&ldo;这方砚台,你从何处得来?&rdo;桑辰目光转移到那只砚台上,腼腆地一笑,&ldo;这是在下做的,周三郎是在下的学生,娘子救了他,在下理应道谢,只是在下身无长物……见笑了。
&rdo;&ldo;你做的?&rdo;冉颜心情复杂,倒也算不上太失落,有个世外高人指点迷津之类,约莫只会在电视中出现,她本就没抱多大希望。
她穿过来时是被砚台先砸到,然后被人拧断颈椎,用砚台砸一下后脑勺容易,可若要再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个能够精准拿住人的第一根颈椎骨,快准狠地拧断,恐怕并不容易。
况且真的拧断了,又有谁能够保证她一定能够穿回去?这些事情,冉颜早就想得透彻,只是出现一丝似有若无的机会时,就会忍不住想抓住。
桑辰见冉颜看着砚台发呆,有些忐忑地道:&ldo;娘子若是不喜欢这方砚,在下家里还有很多……&rdo;&ldo;砚很好,多谢,不打扰了。
&rdo;冉颜微微欠身,转身离开。
桑辰的表情越发迷糊起来,这件事情,从开头到结束,他就没有弄懂过。
事实上,没明白状况的人也不止桑辰一个。
晚绿追上冉颜,正要出口询问砚台的事情,却发觉幂蓠的皂纱之后,若隐若现一张微有些失落的容颜,便也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是接过砚台,问道:&ldo;娘子还去城中吗?&rdo;冉颜看了看天色,应该还未到巳时,&ldo;去,走吧。
&rdo;两人相携着返回庄子门口,晚绿见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心叹那半贯钱倒也不算白搭,否则若是平时,院子里那些捧高踩低的仆役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冉颜却是没有心思管那些琐事,看着那个砚台,却依旧无法安心。
两人快过拱桥之时,冉颜一只脚陡然踏空,身子猛地向水边倒去,晚绿一惊,也不顾上手中的砚台,连忙伸手拉住冉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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