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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何盏,自那日回去与他父亲何齐说下此事后,便静候佳音。
他父亲何齐先是应承得好好的,还曾将席泠夸赞一番,“合适合适,席泠那孩子我瞧着他就好,比你出息许多。
等我忙完手上的事情,与上元县衙门打声招呼。”
谁知左等右等,等到今番,何齐归家,何盏赶着往书房里问他:“父亲,席泠任教谕的事情,可有着落?”
何齐摘了忠靖冠搁在案上,奈何一叹,“我原是去县衙门告诉了吴县丞,不想他要调任扬州,这几日就动身,不再管这事情。
又与我通了气,说是陈通判前两日打了招呼,要用个姓白的举人任教谕,还叫我如何开口呢?倒是训导还有个缺,你去问问,席泠若情愿,赶紧就把这缺先占了。”
不听还罢,一听,何盏便怒由肺起,“放着进士不用,倒要用个举人,于制也不合!
那陈通判不知收了人多少银子,竟罔顾用人之策,举人任教谕,岂不误人子弟?”
“你晓得就放在心里,不要胡乱说话,得罪了人,我也救不了你。
陈通判是我的上峰长官,我还能与他争不成?”
何齐冷眼睨他,拂袖而去,“赶紧先告诉席泠,回头,连个训导也轮不上了!”
何盏闷坐片刻,到底回房换了衣裳,由后门转入席家。
彼时席泠还未归家,家中只有箫娘坐在正屋门槛上拣选黄豆,乍见他,似见了财神活佛,热辣辣地搁下簸箕迎上来,“何小官人快进来坐,我瀹茶你吃!”
说话间,袖里牵了帕子扫尽石案上的落叶,旋裙抛髻端了茶来。
因在席泠口中略听过这何盏的脾性,诗礼人家的公子,又饱读文章,不大世故圆滑。
箫娘唯恐过于奉承惊了他,只与他闲谈闲讲,闭口不提教谕之事。
倒是何盏,满腹愧疚,踞蹐坐了半日,等到席泠归家,先深深作了个揖,“碎云兄,真是对不住,因家父手上有事忙,拖了这些日子才给你回信。”
席泠托他起身,相请入座,“哪里话,还要谢你,事成与不成,都是你一番苦心。”
两人对坐院内,何盏面色讪讪,有些抬不起头,“是我无用,与我父亲说下此事后,他老人家亦十分认可兄之才华。
可却叫应天府的陈通判抢先一步,那教谕之任许给了个姓白的举人。
如今还有个训导的缺,依我之见,兄可先屈任,那姓白的不过是个举人,哪里可比兄之文章?不日官中有目共睹,必定罢了他,提举兄为教谕。”
如今官场风气跑不脱皆如此,席泠的几分希望覆灭得如此顺理成章,但他心内仍旧避无可避地添了几分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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