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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看你接下来能编出什么像样的理由了。”
郁燕冷嗤。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
张天凌到底还是把手机递给了她,话锋一转,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虽然没有冒犯的意思——但你大概不是陈家的亲戚或者朋友吧。”
“怎么,你那个朋友不是已经骂过穷鬼了吗?我当然跟你们少爷圈子沾不上边了。”
“好吧,我都说了不是这个意思……”
他无奈地抿了抿嘴,决定放弃兜圈子,直截了当。
“大厅里的宾客之所以会那么多,是因为陈家爸妈,呃,有点迷信。
他们宝贝自己的独生女,像爱护眼珠子似的,想在她出国前的最后一个生日宴上,攒点人气,为她积福。”
“我不知道你是谁带来的,但假如这场宴会被警察搅合了,无论是谁报的警,理由有多正当——你想想,他们该有多生气。”
张天凌神色一僵,想到什么,又剜了身后正不知所措的猪头男一眼,实在没办法似的,深深地看过来,恳请郁燕高抬贵手。
他看了看时间,决定抛下最后一个重磅炸弹:
“你可能不知道,陈姐的家境,就算在我们这批人里,也是最上面的那一撮。
她爸妈不高兴,罗子豪固然要被拉出来第一个开刀,但是带你来的人,肯定也得受到牵连——也许你不畏权贵,但这个报警电话,最好还是慎重一点。”
不得不说,这话正中郁燕的死穴。
她并不像对方口中说的那样不畏权贵,不过,如果祸不及家人朋友,拼上一口气也不是不行;但涉及到谭月,就另当别论了。
郁燕不由想到,自己那天真而快乐的同桌,当初是怀着怎样一份欣喜的好意,眼睛亮晶晶的,得意地摇晃着自己的手,高兴地宣布她是如何求到一个去仕豪的、难得的机会,才能把朋友们都带去表姐的生日宴上,放松地玩上一通。
谭月跟陈家也只是远亲,若怪罪下来,那点情分,在女儿生日宴被完全搞砸而引起的滔天怒火面前,可能也算不得什么。
她咬紧了牙关,只觉得手臂上一跳一跳地疼,几乎像在撕裂着神经。
先前撑着的那点气势一散,整个人虚脱地软下来,甚至连自己的鼻子眼睛,都很没出息地,因为一阵铺天盖地的委屈,而酸痛得想哭。
然而哭是绝对不可能的,郁燕死也不会让人看笑话。
她倔强地高高仰起头,像女王一样睥睨着对方,仿佛同意的并不是耻辱的退让条约,而是一场全面的胜仗。
“就按你说的做,我不报警了,放他一马。”
张天凌盯着眼前的女孩,像在喧嚣的、世俗的城市里,卑劣地窥见了一只骄傲而疲惫的小天鹅。
很突兀地,世界仿佛在一瞬间,被抽成了真空,寂静得能让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先是短暂地,停了那么一秒,然后像野马一样,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重,血液疯狂地泵动着,直到大脑完全充血,升起一股崭新又复杂的、无比美妙的兴奋。
他看到女孩颤抖的、长长的眼睫毛,以及泛起红血丝的眼底。
他看到对方死死捂着手臂,那里大概被罗子豪这个畜生捏紫了,一定疼得很难受。
快要哭了吧,快要哭了吧。
啊……真是人渣,欺负了女孩子,还威胁她不让报警。
我真是……真是……
郁燕吞下喉咙里仇恨的肿块,警惕地望着对面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莫名其妙笑起来的男生。
张天凌笑得浑身发颤,不得不挡住了自己的脸,吭哧吭哧地自顾自乐了一通,把后面的罗子豪都吓了一跳。
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一双眼里异彩涟涟,几乎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完全不符合当下场景的快乐。
——这太过无耻,也太过下作了,就像在为自己卑鄙的胜利,而情不自禁地喝彩一样。
待到郁燕仿佛被压抑到极限的、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浑身耻辱地颤抖起来,张天凌才咳了一声,憋住那些不合时宜的心思。
“嗯……既然我们已经初步达成了协议,那么接下来……”
他揪起一身酒气、早已听傻了的罗子豪的衣领,像提死鸭子似的晃了晃,并嫌弃地啧了一声。
“……也自然要做出像样的赔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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