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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抽着徐贵妃烧的烟,吧嗒两下嘴,沙哑嗓音问:“老三呢?”
徐贵妃眼睛一亮,美眸灵动:“骊儿这些日子一直失眠,在王府总嚷嚷着要进宫侍疾。
这孩子也是个孝顺的,您说不许进宫,他便打算着去郊外古刹吃斋祈福,盼着您早日康复。”
皇帝含住烟嘴,说话模糊不清:“他倒是有孝心。”
“可不是,他总念着您的好。”
徐贵妃趁热打铁,“他总爱谈您呢,最最敬爱您。
他从小就这样,总是父皇长父皇短的,您和他说上一句话,恨不得高兴半个月。
您有时候怒了,恼了他,罚得狠了,他也从不怨您,只是说自己不争气,让父皇生气了,以后绝不再犯,就担心您气坏身子。
您这次龙体不适,那傻孩子还以为是他气的您,惶惶许久。”
皇帝没说话。
他抽完烟,眼神空洞地望向床顶,许久才收回目光,慢悠悠地开口:“骊儿更像是小孩子,当个闲散富贵的王爷就很好。”
徐贵妃蓦然变了脸色。
她没料到皇帝会这样说,以往她百般试探,皇帝都打哈哈过去了,今儿算是一锤定音。
她嗓音颤抖:“陛下,您最喜欢的孩子就是骊儿……他这孩子从小心地良善,知道太子端不喜他,从不在太子端眼前出现,也未阻拦过他什么,可太子端……陛下,骊儿也是您的孩子,他最是良善,不似太子端那般心狠。”
皇帝不理她,许是药劲上来了。
他眼神涣散,翻了个身,背对徐贵妃。
徐贵妃如坠冰窟,寒意顺着脊椎一寸一寸地往上攀爬,分明帘幕内暖和极了,赤脚踩在地上都觉着热,她却止不住地发冷。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原来从没有看清过眼前这个男人。
这些年的宠爱只是宠爱,皇帝可以让她扶持母族,甚至让三皇子燕骊越过太子一头,在朝中如日中天,可他从没有想过将皇位传给燕骊,也没有想过让徐贵妃当太后。
这些年,她看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可后宫终究是在皇后手里,皇贵妃再受宠也是皇贵妃。
副后又如何?终究不是中宫正位。
就像是给喜欢的宠物的纵容,是上不了台面的。
徐贵妃脑子里乱糟糟的,她长吸一口气,从床边站起来。
无论皇帝怎么想,现在木已成舟,他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
她端来皇帝每日都要服用的汤药,手脚轻柔,语气甜腻地哄皇帝吃药。
这是最后一剂了,成功就在眼前。
徐贵妃舀了一勺药送到皇帝唇边,皇帝整个人早已浑浑噩噩,对外界没有一点反应,温顺地张开了嘴。
眼看药就要顺着流下去,寂静的内殿毫无征兆地响起了驾崩顾皎仰头望着藻井,……顾皎仰头望着藻井,靛青琉璃底上以融金白钻打造群星河汉,无风自动,倘若银河流淌。
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腾云驾雾,每一片鳞片似有生命地张合,怒目圆睁口衔金珠,龙头直指楼船般庞大华贵的龙床,像是要将头探入重重叠叠的明黄色帷幕间去。
这是她。
顾皎恍然大悟:“哦,我说骊殿下怎的那般昳丽貌美,原来是因为这般啊!”
徐贵妃大怒:“一派胡言!
宫女呢?侍卫呢?人都到哪里去了?”
“徐贵妃,夜色已晚,当回去了。”
燕端拍了拍手,门外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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