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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床头灯开着,昏暗的黄色灯光斜斜照在裴含睿的侧脸上,把半年脸孔都埋在阴影里。
他已经连续拨了好几次秦亦的电话,起先是无人接听,后来直接关了机。
裴含睿苦笑了一下,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上,便关灯躺进被窝里。
既没有像往常那样关机,甚至没有静音,可惜一晚上过去了,直到第二天也没见到对方打过来。
深冬的寒意一天比一天浓重,树枝头都是稀疏的枝桠和巍颤颤随时会被风吹落的枯黄树叶。
原以为已经不会有比现在更惨的处境了,谁料一夜之间,刚刚偃旗息鼓没一会的媒体又狠狠地给了他一记重拳,而且还分外狠毒地捏在了一个模特的命脉上。
丑闻缠身,爱惜羽毛的知名广告商纷纷解约,秦亦还可以自降身价接那些小活,然而一旦从曝光上掐断了他的路,再小的广告商也不可能找这样一个被媒体抵制的模特了。
最后一个广告还没拍完的秦亦,低头看着对方一脸晦气地递给自己的解约单,一时之间沉默不语。
那人心情也没比秦亦好到哪儿去,唉声叹气一番,有些歉意地道:“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一直跟我们合作的杂志社突然撤掉了我们这期的广告预约,说是只要是你拍的广告就不给上,什么话这是,这不是要命么!
最奇怪的是,不光这家杂志社,还有另外几家小报也是一个态度,我真是奇了怪了,这一没偷二没抢的,给他们广告费还不给登,真是没见过白拿钱都不要的……”
“全部都不肯登?”
秦亦眼光沉沉,脸上既看不出愤慨也没有震惊,只是略有些嘲意和失望。
“是啊,除了那些发刊量忽略不计的小作坊吧,我说秦亦,你究竟是得罪哪路大神了?这明摆着是要封杀你啊。”
秦亦无奈的撇了撇嘴:“我也想知道。”
“唉,这次我们也没办法,广告不能刊登,拍的再好也没用,你说是吧?我们也就是个小公司,登户外实体一来客户群不对,二来确实没那个经费,换模特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理解,祝你接个更好的工作吧。”
一边纪杭封有些急了,皱着眉头道:“大哥,你看这都拍一半了,就全部撤掉多不划算,小作坊就小作坊吧,那总比烂在照相机里要好吧——诶,大哥别走啊,等等我还没说完——”
“老纪。”
秦亦拉住纪杭封,冲他摇了摇头,“算了吧,再想别的办法就是。”
纪杭封面部肌肉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紧紧握住秦亦的肩膀,阴沉地恨声道:“到底是谁在背后这么针对你,多大仇,啊!
我就搞不明白了,就算是闹个搞基的潜规则绯闻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吧?”
“你赶紧想想,是不是最近、哦不,还有以前,得罪过谁了?尤其有身份有地位的,哪些大人物能这么大手笔一下子买通那么多媒体,快想想,大不了我去丢了老脸不要给你去求情!
求他放过你!”
“老纪!”
秦亦低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眉心攒拧在一起,动容地看着他,又是感动又是心酸的杂乱心绪在胸腔里搅来搅去,五味陈杂,难以言说。
不管是风光也好,低谷也罢,他几番起落,深陷泥沼,总还有个好兄弟一路伴着自己,不离不弃,即便如今他事业岌岌可危,处境已经快要绝望到走投无路的地步,纪杭封总能让他知道,他不只是一个人。
秦亦舒展开眉头,沉冷的眼中浮现出淡淡宽慰,郑重地道:“谢谢你,老纪。”
纪杭封抿嘴望着他,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摇了摇头,松开了抓着他肩膀的手,夸张地长长叹了口气:“被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感谢,我都要折寿三年了。
算了,天无绝人之路,大不了再想想别的办法……饭馆走起,哥请客!”
“晚上吃海鲜吧!”
秦亦挥起大巴掌用力地猛拍纪杭封的背,露出嘿嘿嘿的表情。
“卧槽你敢不敢长点教训!
又过敏长麻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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