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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神。”
阴怀江听到身边人极致压抑的呼吸,伸手握住了那人温凉的腕骨。
雪松般清冽的香气在鼻尖萦绕,被人握住的手腕传来烫人的酥麻,涂山月勉强克制住自己想要回握的冲动,但指尖还是受不了的轻轻颤动了几下。
“你的那颗珠子怕是快彻底融合了,今夜你就在一旁好好待着,别的什么也不要管。”
阴怀江再次叮嘱他,环在那人手腕的掌心沁出无数细碎紫光。
醉人的光晕消失,又被黑暗包围。
“嗯。”
涂山月低声应和,黑暗中,两指在尚有余温的腕骨上重重蹉磨,覆上了他自己的温度。
永生
王村与欢聚楼相距二十里,中间一条长河横亘其上,将两个村子阻隔成东南两半。
阴怀江还没走近,一股熏天恶臭铺天盖地涌来,两丈宽的河面漂浮着密密麻麻的残肢断臂,蝇虫满天飞,脚下土泥被血水浸透,一踩一个血脚印。
两人默不作声从木桥上走过,顺着血铺成的土路径直来到村口。
或许村口这个词并不恰当,称呼为坟岗显然更合适。
茅草盖成的屋顶被掀翻,露出光裸、黑黝的斑驳墙体,只剩下半边的残垣断壁矗立在遍地血水和残体中,无数秃鹫俯在尸堆上分食所剩无几的腐败躯体。
空气中弥漫着死亡与血的味道。
“妖气很浓。”
涂山月冷眼看着面前的炼狱,心中却不知是何滋味。
阴怀江踩在血水中向前走,一只秃鹫正立在尸堆上啃食一副脑骨,黄浊的眼珠警醒地盯着四周。
他还没走近,巨大的黑色翅膀展开,秃鹫振翅飞走,却落到不远处的一根断梁上,虎视眈眈地盯着地上的食物。
“和秀娘说得一样,这些人都被挖了心。”
阴怀江微微欠身,地上腐败的右臂上隐隐绰绰可见一圈模糊红印。
“是魇鬼。”
他笃定。
地上的这只手虽然只剩下半扇红,但只要是看过那只妖目的人,就决计不会错认。
两人顺着血水往里走,越往深处,血腥味越浓,妖气也越重,到了最后,阴怀江和涂山月甚至有了一种脑袋被按到血罐子里的窒息。
这里实在是人间炼狱,阴怀江却不知为何对眼前的景象有种隐约的熟悉感。
直到……他看到了那颗遮天蔽日的巨大梧桐。
是和魇世中一模一样的血色,一样的死寂,一样的永坠深渊的孤独。
唯一不同的是,幻境中的红枫树成了古梧桐,孤坐树下的红衣人如今也还站在他身边,白衣未染血,仍是道中人。
阴怀江不动声色地偷偷看了眼涂山月,涂山月似乎对眼前的景象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只是微皱着眉,眼中依旧是冷色。
“过去看看。”
涂山月抬脚往梧桐树走。
“阿江,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
他问。
“哪里奇怪?”
“这些人的生魂并没有被囚在这里。”
涂山月语出惊人。
阴怀江这才陡然惊觉,这个原本被魇鬼用作生祭场的地方居然没有一只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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