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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又恢复了她刚进来时的死寂,只是空气中多了一股混着药味,消毒水味的血腥气。
荧推开衣橱的门,缓缓地走到了病床前。
床上的青年本就白皙的肤色此时在橘红色发丝的衬托下显得愈加苍白,脑袋和眼睛上被缠了一层纱布,隐隐能看到有血迹渗出,他鼻下接着吸氧用的鼻导管,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露在被子外面的左腿上打了石膏,被几层垫子垫得高高的。
那么生机勃勃,仿佛有永远用不完的精力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吗?
荧无法将床上的这个人和她记忆中他鲜活张扬的形象联想起来。
他真的是达达利亚吗?
那个愚人众十一席的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
而不是另一个长得很像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眼睛也跟着发涩了起来。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小护士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你是?”
小护士一开始先是有些疑惑,随即脸色大变,“你是哪个科室的?没穿防护服就敢随便跑进来不要命了?快出去!
这里很危险的——”
“我是上面派来看护他的人,”
荧强装镇定,将眼眶里即将溢出的泪水努力咽了回去,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理由编了这个谎言,“我可以免疫诅咒的侵蚀。”
她其实也不确信自己到底能不能免疫,但总归是要比医院里的这些普通人抵抗能力强些的。
“谢天谢地,您总算来了,我还担心没人照顾他可怎么办,”
小护士舒了口气,“同志,看您衣着也是干我们这行的吧?”
“是的,我是专业的。”
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这么说了。
“太好了,刚才术后转移得匆忙,还没来得及插导尿管,”
小护士将一个袋子郑重地交到她手上,“那这里就拜托您了,手术室那边还等着我去消毒呢。”
荧神情呆滞地坐在达达利亚的病床前,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最后总归是戳进去了。
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以怎样绝望又无助的心情完成这件事的。
…但愿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就算真的有什么,她也没办法赔一根新的给他了。
荧洗了无数遍手,都感觉那种软中带硬的温热触感依然残留在指间——或许她该洗的不是手,而是自己的脑子。
没想到,生平第一次将这个东西握在手里,会是在这种情形下。
突如其来的意外冲淡了她的哀思,荧痛定思痛,大口大口地吃起了护士送到病房门口的饭菜,重燃了斗志。
她不把他给养活了,就真是对不起自己牺牲掉的这一双手和眼睛。
荧翻看了达达利亚的病历,头部重伤,胸骨肋骨骨折,腰腹上有对穿伤,左腿骨折,所幸奇迹般地未伤及脏器,此人仅凭一人之力,带动了骨科,神经外科,心胸外科的医护人员调休,实属罕见。
她借了他的病房来养伤和他一起被隔离,吃着他的伙食,蹭着他的伤药,顺便看护下他而已,绝对不是她自己想要留下来的。
…况且她跟他也不是很熟,这次的看护仅仅是基于人道主义精神,对,就是这样,没错。
麻醉应该早过了吧,达达利亚怎么还不醒?
想到这里,荧担心得又去听了听他的心跳,心跳虽然还很虚弱,但好歹还是有的,她这才放下心来。
她很少有机会这样近距离观察达达利亚,就算有,她也不会厚着脸皮盯着他看,绝对会被他敏锐地察觉到的,她可不想跟他解释什么。
荧拧干毛巾,擦去了他脸上的污血和尘土,还好没破相,不然真是可惜了这张英俊帅气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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