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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漠的外表终于崩落,露出内在的愤怒与滔天恨意。
谢拾被他吼得手一颤,盘子和碗滚下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碎成好几瓣,白粥溅到他的鞋子上,让他眼皮跳了两跳。
沈旬深吸一口气,踩过碎瓷片,居高临下地盯着谢拾的头顶,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就那么好好待着不行吗?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凑到我眼皮底下,你是不是有病?你到底想做什么?回答我!”
想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呢?
谢拾也不知道,他什么都没办法为沈旬做,这些日子以来所有做的只不过是像条癞皮狗缠在沈旬身边,为他带来不方便,让他一看到自己就想起不好的回忆。
他很清楚,这样一味纠缠只是无用功。
很多事情只要两个人愿意,仇恨总是可以化解,但他和沈旬并不属于那样轻松的一种。
该面对的时候他逃开了,那之后就注定了两个人分道扬镳的结局。
可是,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没有办法让两个人带着恨意和愧意成为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就像上辈子那样。
沈旬恨他,可是上辈子,沈旬却救了他。
沈旬救了他……
这是他所有的勇气来源。
谢拾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抓住沈旬的胳膊道:“你救了我……你……”
他自己也说得底气不足,声音含混不清,像是轻声呜咽。
沈旬没听清,厌恶地甩开他的手。
谢拾没站稳,一个趔趄,身体摇晃了下,抬起头睁大眼睛盯着沈旬,又清清楚楚地重复了一遍:“你救了我……”
沈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毫不留情地打断道:“痴人说梦!
我恨不得杀了你,救你?痴心妄想!”
谢拾的脊背僵住,上辈子的那一幕历历在目,沈旬他的的确确护住了自己,可是如果他那么做了以后马上就后悔了呢?如果他那样做只是在车子的冲力下不小心把手搁在自己头上呢?
沈旬怎么可能救自己仇人的儿子?
他恨不得杀了他,又怎么会救他?
他没有救他。
是自己在做梦。
谢拾掐着自己的手臂,指尖泛白,将皮肤掐出几道红印子来。
他能做什么?他还能做什么?
“对不起……”
谢拾张了张嘴,脸色惨白,声音干涩得不像是他自己的。
“够了!
对不起什么?”
沈旬终于彻底暴怒,他几步上前捏住谢拾的下巴,强迫对方看着自己,然而谢拾睫毛颤了颤,眼珠转过去,不肯与他对视。
“你究竟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他指头狠狠地将谢拾的下巴扣住,几乎勒出三道红痕,“几杯酸奶,几顿早饭,谢拾,一共不过几十块钱,你的对不起就这么廉价?”
他的仇恨就像埋在血液里的冰碴子,逐渐和血液融为一体,这么些年,他有时候想不起来为什么恨,到底恨谁,可一旦被摆上明面,这些冰渣子立刻游走起来,将全身血液冻得僵硬。
谢拾偏偏要撞在他的枪口上,一次又一次提醒他,你的父母永远不在了,凶手是你最好的兄弟的父亲。
他恨谢拾,更恨自己,恨自己早已归于死寂的情绪轻易地被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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