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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琚斋的蚂蚁有几何。”
楚黛冷不防问他。
“三千八百……”
夜哲立马捂口,暗骂嘴上怎么没个把门儿的,急忙补道:“我瞎猜的。”
楚黛忍笑颔首,决定不拆穿他,“明儿你且随我走一趟。”
“去哪儿?”
“府中的踏莎居。”
翌日清早,夜哲挂着俩乌青眼袋,无精打采的随楚黛迈入踏莎居,迷迷瞪瞪瞟去两眼,登时胸中气息狠狠一噎,神情复杂且扭曲,仿佛她做了件人神共愤的恶事。
“你竟金屋藏娇!”
闻言,楚黛险些滑了一跤,咬牙剜向他,“闭嘴!”
夜哲委屈巴巴抿嘴,眼瞅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娘子蜂拥而上将她淹没,颤巍巍躲往树丛后窥觑,直唏嘘女子猛如虎。
直至天际暮色冥冥,楚黛方由踏莎居抽身回返琼琚斋,夜哲巴巴儿缀在她旁边,竹筒倒豆子般开了口:“原来你同族的姊妹那么多,话说不就是你二堂姊和三堂姊出嫁,怎来了如斯多姊妹?反倒没见长辈?再者,她二人为何不在关陇待嫁偏要到国公府?”
“依婚俗,新妇出嫁当日同族姊妹要拦新郎的喜车,名曰障车,就是索取金银财帛,入门后众姊妹要各持一棍打新郎,意在不许新郎日后欺负新妇。
当新郎至新妇门外需作两到三首催妆诗,众姊妹若不满意还会让傧相一同作诗,总之她们的作用就是用尽各种方式为难新郎。”
“二位堂姊的父母在关陇需办些事,稍迟点才可抵达,其他的长辈也将于近日到国公府的别业里暂住,等待参加婚宴。”
“先祖在世曾订立一项规矩,凡欧阳氏嫡出女皆需到时任的家主府中待嫁,我阿耶身为家主自要遵先祖遗训。
何况二堂姊和三堂姊一位将嫁给现于长安任户部侍郎的河东柳氏嫡长子为妻,另一位将嫁给京兆杜氏的嫡五子为妻,在国公府出嫁非常便宜。”
楚黛耐心的解释让夜哲茅塞顿开,但又有一疑问出现,他刚刚听奴仆谈论三堂姊是庶女,焉能入府待嫁,忙对此发问。
“三堂姊确是庶出,可她自幼由二伯母教养长大,一言一行皆端庄娴雅,德行出众,长辈特许她入国公府待嫁。”
楚黛扶了扶髻边玉钗,乜斜夜哲,“趁我心情好不嫌你啰嗦,还有问题尽快问。”
夜哲:“可嫡母不是向来看不惯庶子女吗?平素不该是非打即骂?等成年后再找个贩夫走卒或寒门嫁娶?”
冰嫣和雪嫣不禁乐出声,一瞧夜护卫就是看多了外面的话本子。
楚黛淡然一笑:“纵观天下门阀士族泰半不会出现你口中的状况。
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要积累近百年方可称之,这其中不光靠有才干者支撑门庭,还须有士族间的联姻为强有力支撑,嫡庶子女的婚姻是最有价值的交易。”
“庶子女身份虽不如嫡出,但他们的教养一点也马虎不得。
尤是郎君们将来要走仕途更好的巩固家族地位,日后联姻的人如品行不端,祸害的是两个家族清誉,要知晓联姻的最初目的是代表两个家族结秦晋之好,而非交恶结仇。”
“为家族长久的利益考虑,家主断不会让嫡母戕害庶子女,嫡庶尽要给予优质平等的教养。
像三堂姊身份上比不了四房嫡出的二堂姊,可两人接受的都是相同的诗书礼教,士族除看重门第更看重女子品行,是以嫡子娶庶女有之,嫡女嫁庶子亦有之。”
“至于,你说的也确有其事,不过只是极特殊的一部分。”
她一脸神秘半真半假道:“更多的嫡母是用见不得人的阴私手段挫磨庶子女,远比你想的要狠,比方说拿针扎腋窝——”
夜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捂耳摇首,“别讲了,太可怕!”
真是一头傻白泽……
楚黛忍俊不禁,“好了,再随我到库房走一遭,瞧一瞧自关陇运达的妆奁。”
库房门前,楚黛脸色渐冷,布满不悦之意。
“甄姑再三阻拦,莫不是怕我进库房顺手牵羊?”
她漠然地看向眼前银丝染鬓的媪妪和周围脸生的护卫,声线冰冷,“抑或说姑姑跟在大母身边久了,便不将我放在眼里?”
“大娘子息怒,老奴纵吞了熊心豹胆也不敢藐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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