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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爹中
趁着封叔神思飘远,紫瑜的指尖轻抚着茶瓯,眼瞳漾出一缕诡谲之光,不动声色地转移开话题。
“这长安百清坊不愧是闻名天下的第一茶坊,售卖的每一种茶皆精挑细选,入口的滋味极妙。”
封叔心不在焉地颔首。
她又顺口讲述些此行长安的见闻。
从长安城郊诡雾森林变成一片月羡花丛的怪谈再到新近圣人赐婚给镇国公府的临江郡主,却惹得太后一连病了好几日的新鲜事。
“长安的东、西二市胡商甚多,酒坊食肆朝歌楼……”
封叔本是心不在焉地颔首,乍闻个耳熟之地,愀然作色,突兀地打断她的话,“你去过朝歌楼?”
“没,我是听阿耶讲的。”
紫瑜搔搔头,茫然摇首,继而委委屈屈地蹙眉,泫然地扯来袖子掩面,一双水泽漫浸的粼粼大眼溢满哀怨,可怜巴巴地控诉着。
“尤记他讲到那儿特兴奋,还讲朝歌楼乃平康坊标志,是最好玩的地方,所以我也想见识见识开开眼界,央了他大半日都不肯带上我。”
她托着下巴,不疾不徐地续道:“阿耶打发我先回来,倒似提防我破坏他的好事。”
又佯装困惑地‘嘶’了一声:“既然那么好玩,朝歌楼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他竟敢去朝歌楼。”
封叔脸色漆黑如锅底,平常自诩淡定的他,忍不住把袖底的拳头捏得嘎嘣作响,阴恻恻地冷笑。
好的很啊,胆敢偷偷去秦楼楚馆搂女人。
他倒要好生扒开秦域那厮的肚皮,瞅瞅是吃进多少熊心豹胆,滋养了一颗肥墩墩的胆子。
紫瑜熟悉封叔一贯的行事作风,现而今八成是琢磨着要怎么收拾她阿耶,鉴于柴薪刚架上火势烧得不够猛烈,便又开了口浇点子油,继续煽风点火。
“阿耶讲湘竹坞同玉锦斓馆也顶顶好,要去好生逛逛呢,抛下我一个人真是不够义气。”
听罢一通抱怨,封叔的情绪趋于平静,“甚好……甚好。”
倘使秦域糊涂到敢拐紫瑜上平康坊玩乐,那厮绝对会在榻间瘫痪终老,索性知晓些好歹。
他长吁一口气:“叫门房速速备马!”
“封叔,你做甚去?”
“助秦域玩得更尽兴。”
门房替他拾掇好包袱,牵缰跨马临行之际,恍然记起没揣来匕首,冷冷的目光巡睃着掌中坚韧马鞭,扽了一扽,暗忖拿这个抽人也挺趁手,便欲扬鞭策马。
孰知,半路杀出个颠颠儿跑至门口相送的紫瑜,拿绣帕假模假式揩红眼尾,勉强攒下两滴泪,殷殷呈上柄鸡毛掸子。
封叔的眼霎时一亮,入手沉甸的份量使他特别满意,深深慨叹:“知我者紫瑜也!”
金丝楠木柄,经久耐用不易折断为抽人佳品,鸡毛选取每只公鸡脖颈最细软的几缕,为骚脚心之首选。
“封叔一路小心,抵达长安先蓄足精神再收拾阿耶,谨记莫抽坏了鸡毛掸子,要不然殷婶儿该絮叨我哩!”
哒哒马蹄迸溅漫漫尘沙,将紫瑜挥舞柳条的动作隐绰笼住,亦掩却眉梢高挂的窃喜。
希望阿耶一定要坚强的多挺一段时间,替她多当会儿挡箭牌,尽量拖延议亲之事。
赭古居——
假山畔枝叶交纵,盎然浓翠点缀飞檐,青石阶上洒落一地错杂日影,灿色攀着门扉蜿蜒入户。
轩敞明室坐北朝南,中央正朝房门口的墙壁上高挂着一幅装裱精美的盛夏游猎图,墙下的红酸枝条案静列一把雕弓并一支羽箭。
沿北墙束立的多宝阁陈设由兽骨獠牙制的觽和韘,其他位置摆放了金累丝鞍辔水晶立马、翡翠鞍辔、鎏金马镫、和田玉衔镳、白玉狼牙、虎首玛瑙杯诸多精美摆件儿。
南边一架丝绢八骏图屏风隔出后头的起居间,梁柱上挂有一帘缕金幔帐,地面平整的蟹青色氍毹上压了一尊青白玉双耳香薰炉,四溢着袅袅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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