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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烟里到底是钟妍华倾囊相授教出来的学生,更别提本身又意志力极强、心性坚韧,很快,她就成了天衍宗有名的天才修士。
有人说她是法修,有人说她是剑修;没有人能肯定她究竟是什么修士,因为不管法术还是剑术,她都非常擅长。
江烟里对此表示:我也不想这样,还不是谢青珩太会鸡娃。
拜入天衍宗第四年的春日,谢青珩缝了一条裙子给江烟里——和江渊当年没能来得及送出去的,后来破破烂烂她也舍不得缝补的,一模一样。
谢青珩还是那副清冷高华的模样,只是眼里带上细碎的笑意:“师妹喜欢吗?”
顿了顿,见江烟里抚摸着裙摆绣花不说话,竟然有些忐忑:“怕不能复原,所以特地托人去了凡界,四处找一样的布料、绣线、珠玉……有的东西民间买不到,费了很久的功夫,所以今日才……”
江烟里放下裙子,看向他,笑起来:“多谢师兄,很喜欢。”
而后又撑着下巴,似是玩笑:“好歹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了,你又总把我当小孩儿养,咱俩这般亲近,你怎么还叫我师妹?从前我兄长……都叫我阿烟,师兄也算兄长嘛,你往后唤我阿烟便是。”
谢青珩愣了愣,而后状若无意地挪开视线,声音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发紧:“哦,好啊,阿烟。”
——到这里就足以见得,江烟里真的爱找替身……啊不,代餐,第一世把谢青珩当哥哥,第三世把谢青珩当爹妈。
谢青珩私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对于一个常年处于孤寡空巢状态的人来说,生活里多了人气儿,自然是愉悦的。
那么生出一些超出师兄妹界限的感情,便也就格外自然,顺理成章。
他时常看着她——看她坐于檐下回廊,静默地听雨,手里拿着一柄烟杆,不时在木栏杆上磕一磕,木头相击的闷响,溶碎在雨声里。
若她得闲,心情也好一些,便会同他一起下山游乐;有时候就在明华宫,相对而坐,看书的看书,喝茶的喝茶。
谢青珩也曾少年意气风流,当年那惊天一剑至今叫人津津乐道;但由于不分敌我地攻击,所以被迫低调了数百年。
他其实是有些不甘心的。
和江烟里一样,他是天品火灵根,生来就是落拓不羁、嫉恶如仇的性格;当了两三百年的低调剑仙,固然从来君子如玉、干干净净,可仍会,不甘心。
明烟华的阴谋,魔域的骚乱,以及……自己时不时,会冒出来的,那个名为谢玄琮的神魂。
看吧,还有好多事情要解决呢。
可只要江烟里在雨中微微合眼,捶打着早已痊愈,却依然幻痛的腿骨;只要江烟里望着衣箱里破旧红裙,连碰也不敢碰;只要江烟里对着他新学来的绿豆糕怔怔,久久不语……谢青珩忽而就觉得,那些事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应当好好陪着她,也不奢望能在她心中占据太多位置,只盼着,若她想下山、想听雨、想调香、想休憩的时刻,能记起自己,便足矣。
两人爆发过一次争吵——关于江烟里执意回到凡界这件事,他们有分歧。
谢青珩怕她坏了道心,怕她背负业力;可于江烟里而言,有的事情必须解决,有的答案必须去找。
——她二十年的不甘,比谢青珩三百年的不甘还要更多。
江烟里于夜色中,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一瞬的谢青珩忽而格外慌乱,仿佛冥冥中失去了什么东西。
他想说话,想阻拦,想跟随……可最终,也只是叹息着停在了天玑峰山腰。
这种感觉不太好,他想……他需要时间,来理一理。
……凡界,面食店里。
江烟里看向卫扶光,含笑问:“你想吃的阳春面——快尝尝,怎么样?”
卫扶光莹润的脸上浮出清澈笑意,皎皎如月,却没动筷子:“阿烟不吃吗?”
江烟里笑而不语。
卫扶光知道,刚从皇陵出来,又哭了那么久,她应当是没什么食欲的。
于是也不劝什么,只是安静地喝着面汤,吃着小菜,那碗阳春面却是没怎么动。
江烟里本来有些怅然,见状没忍住蹙眉:“世道多艰,可不许浪费粮食啊。”
卫扶光眼角微微下垂,透出浓密羽睫,有些可怜地看着她,哼哼唧唧的:“阿烟……我们这一族,都不爱吃面食的。”
顿了顿,笑得很清甜:“阿烟也知道吧,龙族好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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