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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隔五丈远的许萱、李缓一前一后走进了杏花里,别的闾里的壕沟旁种的都是柳树、槐树,而杏花里却种了成排的杏树。
如朝霞般红艳的花苞矗立在枝头,若今夜东风吹的紧,这些杏花明天便会绽放。
李缓在一棵杏花前停了片刻,他想给李嫱折枝杏花带回去,但又不忍对这些还未露出花蕊的花苞下手,叹了口气后快步去追已经拐进了巷子的许萱。
许家的院门半敞着,被风雨侵蚀的长了虫眼的门板后堆了一些桐树树枝。
许萱往后退了几步,看向自冬节后再没来过的许家的西边院墙处,原来是许家人是把那棵长了十几年的桐树砍了,有可能是冬天时生火了,也有可能是卖了。
李缓见许萱站在许家院门前不停张望,也顺着许萱的视线看了过去,只有光秃秃的一截土墙。
“兄长,那里之前长了一棵桐树,是我出生那年,我阿母种下去的。
冬节过来时还有呢,现在只剩下一堆树枝了。”
许萱说完轻声笑了起来,把头扭到别处眨了眨泛红的眼睛。
李缓以为许萱对那棵树有很深的感情,低声安慰许萱说:“安平家的,再过几天就会有卖树苗的,你可以买一棵桐树苗种在你的院子里。”
许萱闻言摇了摇头,许山之前经常把她绑到树下进行拳打脚踢,她怎么可能会喜欢那棵桐树呢,更加不会在自己的院子里种桐树。
“兄长,咱们进去吧,别耽误太多时间,免得嫂嫂她们担心。”
许萱说着舒了口气,径直走进许家的院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那只小犬也不见了踪影。
许萱环顾四周后,扯着嗓子在院子中大喊:“阿母、许子。”
片刻后,看到面色枯黄、头发乱糟糟的许子从西厢房走了出来。
浑身无力的许子倚在门框上蹲下瞥了眼许萱和站在院门处的李缓,张开起了干皮的嘴唇轻声讲:“许萱,你还带个男人跟着,我都快要饿死了,还能怎么着你吗?”
许萱白了许子一眼,她不想再和许子斗嘴,直接问道:“阿母呢?”
“在她自己房间里呢,估计是饿的睡着了。
我们两个连吃了几天的野菜,吃的有些烧心。”
许子说的可怜兮兮,揉着泛疼的肚子直接瘫坐在地上。
许萱来没有见过如此狼狈的许子,她叹着气转过身把宋云珠的话对许子说了一遍,然后接着对许子说:“既然日子过不下去了,就卖地吧。”
“卖地?卖地也不过是饮…饮…”
许子说着挠了挠干枯的头发,他有点想不起来那个词语是怎么说的。
李缓望向衣衫破旧的许子,往前走了几步柔声插话:“是饮鸩止渴。”
“对,就是饮鸩止渴。
一亩地虽然能卖个五六百钱,能换五六石粮食,可吃完了呢?不仅要继续饿着,连地也没有了,那就更没有可以翻身的机会了。
你嫂嫂说的是有些道理,可你也了解咱阿翁,他要是肯去服那更役,咱家也不会越过越穷。
我虽然十六了,但哪有活计轮得到我这个既名声不好又瘦弱的混小子。
佃地的话,我和阿母两个能干多少活!”
许子越说越小,眼神中的亮光也一点点暗了下去,让李家雇他干活,已是他和杨花想的最好的方法了。
许萱听的心烦,她咬着牙踹了许子一脚大声吼道:“许子,这不行,那不行,你们到底想怎么做,想让我直接养你们吗?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干脆都饿死算了。
等你们三个都饿死了,我就去跳宋河。”
许子被许萱歇斯底里的神情吓到,神情惶恐的把双手支在地上往后挪了挪。
被惊醒的杨花慌忙从屋里出来,还没有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便被许萱塞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那里面是二百钱,你们先拿着,不要总是坐吃山空,好好为自己谋个生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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