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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步伐并不慢,但有些走得急的,早就走远了,有些走着走着与她并行的,也当即从她旁侧抢步而过,余剩下一些步子本就迟慢的落在身后。
于是,这条上御殿外的廊道上,独自一人的裴瑾穿行在一整片红墙青砖间,一身红袍仿佛融在了这片红墙中,杳然似无形。
跨过左掖门,裴瑾一抬眼,倏地停住了脚。
眼前仍是一整片红墙青砖的廊道。
此时太阳已然高升,将长廊二分为一阳一阴。
而在那处交界之阳,一道修长的青影安静地侧立着,微仰着头,目光落在墙外那片海蓝的天,却不知在看些什么。
是时,风从廊道两侧同时灌入,相对迎去,分别从一红一青的身间拂过,将宽大的袍边撩带着呼呼作响,相向飞起。
听到动静,那人在光晕下转过身。
见到站在门口的人,他莞尔一笑,迈步向这方走来。
风依旧,衣袍飘动不止,一红一青的袍角终于相触在一起。
“子…裴大人,你怎地走得这般慢,叫我好等。”
没了阳光刺眼,那人松了松眼,开口却是嗔怪。
他嘴上尊称一声裴大人,语气却带着自然的熟稔,说着他一手拉起裴瑾的衣袖,扯着人向前大步走去,“走走走,你不觉着这块冷吗,咱们快些到有太阳的地方去,那里舒服。”
他身形高出裴瑾一个头,一步能顶她的一步半,裴瑾叫他扯着几乎要小跑起来,这在皇宫内可成何体统啊,裴瑾无奈呼道:“谢大人,谢大人,你走慢些……”
“谢大人……谢韫玉……”
“谢道运——!”
前方的人终于站住,手中捏着的袖角被跟在后方的主人趁机抽了走。
方才一拉一扯间,两人实已走了半道的路,此时双方都不继续走了,一时相峙在路中。
谢韫玉转了个身,面向裴瑾。
上半身恰好曝露在阳光下,晃眼的光线迎面而来,他下意识闭了闭眼,不恼反倒笑得愈加明亮,说:“我不拉你不就是了,怎地还凶起我的名字了,你倒是第一个这么凶巴巴喊我的人,不愧是我的子桢兄呀。”
仿佛为了表示诚意,他背起手,“我真不拉你啦,你自己走过来罢。”
裴瑾仍站在阴处,没有被阳光晃到眼,却被眼前齐整白亮闪着光的一排牙齿晃到了眼。
忽然她就发现今日的天格外明媚,心中一动,便向前跨了一步。
一步跨过,遂沐入暖光中。
裴瑾适才发觉,不知何时起袖中的手便紧握成拳,至此时已然僵硬成冰块一般。
身在阴寒处时尚无知无觉,现下却成了令她难以忍受的森冷。
“舒服罢!”
见裴瑾面色怔怔,一副被触动的样子,谢韫玉好生得意,他弯下头,眼里亮晶晶,“看我没说错罢,子桢这般细皮白肉,跟个姑娘家似的,就得多补些这阳气......啧,都说早春多雨,朔京却独一份,日日都是晴空万里,真是好极妙极,我最爱晴天了……”
身旁的人说个没完,裴瑾却没有听进去多少,她感到关节处的冰霜在融化,跗于躯骨的寒意也在一点点褪去,是……舒服的。
嘴角不禁上弯,展了展袖中泛白的指尖,裴瑾不理会那个喋喋不休的人,迈了步子向前走去。
“诶——子桢兄等我一等!”
谢韫玉三两步又走到裴瑾身旁,冷不丁靠近她,“子桢兄,你可发觉今日庞大人状态比前两日好上许多,今日这声‘奏事毕’可谓荡气回肠,不绝于耳,我打赌,前几日他定是着了风寒!”
他口中的庞大人,乃现今鸿胪寺卿庞大海。
每日早朝,正是由鸿胪寺卿奏唱“入班”
起始,也是由其奏唱“事毕”
结束,众人方可退朝。
也因此,嗓音也是鸿胪寺官员的一个考量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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