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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啊,毛肚要不要?”
魏灵若无其事地笑笑,火锅氤氲的雾气里,旁人难窥其究。
一整晚就这么插科打诨过去了。
送了周枚以后,她把车停在了自己家的筒子楼下。
关门转身时,抬头看了眼墨蓝色的天空下,自家这栋已经住了二十多年单元楼,好像一个濒临退休的员工,挤在繁华的高楼中,格格不入。
楼道里的声控灯不时亮起,晚归的人身上裹着疲惫,匆匆钻进了楼梯口,她不由地靠在车门上,任凭思绪随着晚风飞扬。
魏灵自有记忆起,就住在这里。
后来魏永泰离开,这套房子归给了刘芳,刘芳再嫁,也没有搬出去。
她大学时,第一次走进了碗湖边魏永泰的新家,富丽堂皇的装修,一水的红木家具,保养得当的女人坐在茶桌主位上,行云流水泡茶。
“既然来了京南,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李燕言笑晏晏。
她睡在比自家主卧还要大的客房里,魏永泰给她关灯拉上门,缺失了多年的父亲的形象,徒然具体了起来。
那一晚的梦里,她没有想起唠唠叨叨偶尔歇斯底里的妈妈。
清晨,阳光钻过女贞树叶的缝隙和巨大的落地窗,吻在她的眼睑上。
她内心舒适而安然,而后涌上一股隐秘的背叛的耻感。
每周一次去碗湖,和爸爸一起吃饭,成为了固定的行程。
在这样日积夜累的相处中,李燕也渐渐变得不耐烦。
“今天晚上刘厅要到家里吃饭,灵灵在恐怕有些不方便。”
“陈总的太太约我去香港,明天我们从家里……”
她踏入客厅时,李燕适时收住了话。
她的爸爸一脸尴尬。
后来呢?
魏灵眯了眯眼,脑中的片段飞驰。
毕业后找工作,旁人都以为她借了父亲的势,可是她是凭己力考上京南大学的人,留在那个城市,不过也是为了见见爸爸,逃开妈妈。
年少时的想法多可笑啊。
她不由地在心里自嘲。
魏永泰总以为,魏灵是因为李燕入股兴盛的事情和他生分了。
但是其实一直到和陈知树离婚,魏灵才突然觉得自己孑然一身,无所依靠。
他的父亲完全隐身于陈家父母的刻薄言语下,隐身于陈知树一次又一次仿佛神经病一样的喜怒无常。
原因无他,只因为陈总的太太,和他的妻子是好闺蜜。
收拾东西从陈家离开那天,她宛如丧家之犬枯坐在新航公司楼下的花台上,看着喷泉升起落下。
最终逃也似的离开了京南。
再后来呢?
再后来遇到了梁湛。
梁湛啊,她闭了闭眼,嘴角不由地挂上了浸了蜜的笑,而后被淡淡的苦涩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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