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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承乾宫的戏散了,岚琪浑身疲倦地回到家里,却连胤祚也不去看,打发了环春几人要自己静一静。
可不久环春悄悄进来看动静,只见她倚在窗下呆呆出神,凝滞的眼睛里有无尽的委屈。
环春今天跟着伺候,那些难听的话,她也一字不落地听见了。
但环春才退出来,就见宫门前有动静,果然见到熟悉的身影进来。
高兴之余,更计上心头,她一咬牙迎了上去,玄烨见到她,随口便问:“你家主子在做什么?”
环春跪在路边行了礼,便应道:“回万岁爷的话,娘娘她不开心,正一个人生闷气。
回来大半天了,只管在屋子里发呆。”
玄烨不禁蹙眉,今日没听说后宫有什么事,好端端地生什么气?
“谁惹她生气了,今日不是在承乾宫看戏?”
玄烨唤环春起来,面色沉沉地问,“她被人欺负了吗?”
环春正要开口讲那些长舌妇的挖苦讽刺,才刚喊了声“万岁爷”
,就听见主子喊她。
循声望过去,瞧见岚琪立在门前,似急匆匆跑出来的,连鞋子都没穿,正绷着脸说:“环春,你快去上茶,皇上来了,怎么不请进来?”
“娘娘……”
环春似乎还想开口,可岚琪竟光着脚跨出门槛,气呼呼地说:“还不去上茶?”
玄烨看不过,离了环春过来,拉起岚琪就进屋子,嗔怪道:“天热了也不能光脚,你又瞎闹。
这是怎么了,什么要紧不能说的话,你要这样急着拦住她?”
两人在里头坐定,玄烨瞧见岚琪的嘴噘得老高,手里正握了一把折扇,往她嘴唇上一放:“你瞧瞧,都能搁扇子了,说话呀,到底哪个给你受委屈了?”
岚琪往前一扑,钻在玄烨怀里。
皇帝一怔,张开双手,迟疑了一下没抱她,顿在半空中说:“你不说话,朕怎么哄你,到底怎么了?”
自己想了想,笑道,“醋坛子又翻了吗?为了朕这几日都在咸福宫?”
“皇上……”
岚琪终于开口,软软糯糯地喊了一声,听得玄烨发笑:“这口气,又缺银子花了?”
此刻环春奉茶来,进门见两人腻歪着,赶紧转身就要走,却被玄烨喊住说:“环春你来讲,到底怎么回事。
你家主子只会黏着人了,坐也不会坐了。”
岚琪这才蹿起来,嫌弃地要撵环春走,自己嚷嚷着:“臣妾自己讲就好,不要环春讲。”
玄烨拿折扇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一叩,沉色道:“再不说,朕就走了。
天那么热想过来喝一碗凉茶说说话解乏,谁要看你闹变扭?”
话虽如此,可看见眼前人真是满脸的委屈,还是温和地问:“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难道朕也不能为你做主?”
“就是那几天的事儿。”
岚琪垂下脑袋,双手把玩着玄烨腰下系的玉佩,慢慢说道,“今天各宫各院聚在一起等开戏,她们就开玩笑,说皇上之前在军营里临幸了一个宫女,可不见带回来。
说是外头的女人您不要了什么的,都嘻嘻哈哈高兴得什么似的。
臣妾心里明白,她们就是在挖苦臣妾,想让臣妾难堪。”
玄烨微微笑:“你也会告状了?这么些年,朕还是头一回听见你说别人的不是。”
岚琪仰起脸道:“是皇上问的,不然臣妾也不想说。
您要是去咸福宫喝凉茶,就看不到臣妾不开心的样子,人家自己闷一个晚上,就好了。”
“那多可怜,不开心了都没人哄。”
玄烨微笑着,而他这样笑,岚琪看得心里也甜,面上渐渐有笑容。
皇帝更对她说,“朕若问你哪个讲的,你一定不肯说,那也就是不在意的事,不在意的事,就忘了吧。
话说回来,她们讲几句又如何?不正是因为朕和你逍遥快活了,才嫉妒的吗?她们不是在挖苦你讽刺你,是在一句句打自己的脸,硬要告诉别人自身的不得意,你该可怜她们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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