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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便放弃体寒不能吃太多螃蟹的说辞,而是用油嘴滑舌的话头说:“豆豆你刚刚吃的就是两个包子,你看正常包子哪里有那么大的。”
他左顾右盼,每张桌子上的包子都比他的要大一倍,其实有小一倍的和相当的,但他看不见,就要看寥寥数个大的,欣赏一番后堪堪回过头来,委屈巴巴地在我和萧萧之间来回张望:“他们的比豆豆的都大,哥哥你才没有给我买两个包子,我要吃嘛。”
萧萧先一步把体寒的理论阐明了个清楚,还告诉他体寒发虚有多难受,但豆豆现在哪只耳朵听得进去?黏在椅子上作出一副不买就不走的姿态,瘪起嘴来看萧萧满头大汗的慌乱样。
我也是怕了他,他虽不是会在闹市哭喊要糖果的孩子,但内心多少是煎熬的,而且就他这样子也跟我们犟上不愿意走,要是任由他说下去,他还要说我只给他买了半个包子,没办法,我只能在他耳边轻声说,像极了我给他开小灶:“豆豆,就这一次啊,哥哥再给你买一个包子,听话别闹。”
眉开眼笑,小人模样。
他扶正白帽和领口,装得乖巧有礼:“都听哥哥的。”
萧萧和我相视一笑,看到他眼角不知是岁月还是脂肪磨出的皱纹,我似乎也感到脸上被豆豆拉起了褶子。
豆豆跟蟹黄包子聊了一会,晾凉之后很有风度地嚼起来,不紧不慢的和刚刚完全不一样。
趁着这会功夫,萧萧提起话头:“豆豆,小语,同游让我跟你们说一下,青云的病治好了,已经跟他爸回老家了。”
同游自从那个晚上之后,平日里也会时不时地出现在病房,没几天就熟络了,同游能联系到他我一点也不奇怪,只是跟豆豆说这些,我并不清楚目的是什么,我没接过话茬,而是转头看向了那个闷头咬面皮的小脑袋。
“云哥哥……真好。”
那颗脑袋里又能装多少心思呢?都被馋虫挖空了。
他唇齿上还吊着那块黄肉皮子,定格了重重心事。
他不会知道医院的治疗费用对他们家里造成的影响,即便那正是属于他的钱款,但只是出院就让他感触良多,我不明白他会想些什么,不禁问道:“豆豆你在想什么吗?”
“没有……”
他自己恐怕也不知道为何有一种情感挥之不去,他甚至不知道这种情感的名字是什么,就牢牢地被缠住被纠结。
我饶有兴致地提起筷子,夹断了他嘴上的面皮,敲了敲他不灵光的脑壳:“没有就不要想了,好好吃你的吧。
你云哥哥自己会照顾自己的,”
我顿了顿,见他脸上阴霾尽散,又打趣道,“还是说,我们家小馋虫又要跟哥哥撒娇,要买第三个包子呢?”
“哥哥!”
他赶忙封住我的嘴,“你说好了的!”
萧萧噗嗤一声在边上暗笑,让豆豆怒意更盛了,蹿红了脸。
我捏捏他面团似的脸蛋,指腹到处刮擦:“嘿嘿,忘记了嘛,好了好了,不说了。
看看你这个样子,满嘴流油,还胀鼓鼓的,你都把自己吃成包子了,还是蟹黄味儿的呢。”
掠过一丝惊疑,用手摸了摸油润的脸,似乎是在确定,发呆了一会,又释然地向我讨要:“哥哥才是包子呢!
我不管,哥哥叫我,那个,那要赔我一个包子。”
“叫你那个?哪个呀?小包子吗?豆豆也觉得自己是小蟹黄包子?”
可能惊叹于我的无理取闹,也可能是怕我再给他取出什么讨厌的外号,他一个起身,拉起我的衣袖就要赶我走:“哥哥!
你不要说了,不赔了,我们快点回家。”
我向他讨教到底那个是哪个,还没想好新的昵称叫什么,萧萧就含着笑打断我单方面的笑剧:“小包子,东西还没吃完就要走啊?”
他听到这个脸鼓得更厉害了,目眦欲裂,仇人般盯着萧萧:“萧萧叔叔你也这样!
讨厌,豆豆要一个人回家!”
随后他瞥了一眼桌上的包子,不情不愿地给我们摆了脸色,坐上去重新狼吞虎咽起来,虎牙尖利,好像把白皮黄肉当做了我们一样狠命撕咬着,嘴里哼哼唧唧不知在念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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