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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被翻红浪,林知意累极,一面心想自己的心疼错付,那点子伤对这厮而言无疑只是微不足道,一面迷迷糊糊地听青年在她耳边说些什么:“……出征……保护好自己……小心……莫要……”
两双眼皮似有千斤重,她沉沉睡去了。
青年盯着她熟睡的眉眼看了很久,轻轻将人揽进怀中,就这么抱着她也阖上双眼。
到底是年轻人底子好,不出几天,虞堇年身上的伤痕就全消了,一张俊脸上总算再没有碍眼的淤青,林知意欣慰,还是白白净净的看着舒心。
这天她正在屋中做着女红,虞堇年忽然从外面进来,身上盔甲穿戴整齐,英姿勃发,似乎马上就要出征似的。
他行色匆匆地同她道了别,只道是情况紧急,也未曾说什么时候会回来,就又出了门,仿佛是特地回来只为同她见一面。
他出门时林知意突然喊住他,青年回头就见女子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向他跑来,张开手,是一条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晶石吊坠:“这吊坠是一个云游道士给我的,说是戴着便可平安顺遂,如今我在王府不大用得上,你戴着,”
她与他四目相对,“你们都要平安回来。”
虞堇年接过吊坠,愣神了一瞬,道了一声“好”
,而后三两下系在颈间,珍重地放进贴身衣领里。
走出几步,他又回身,深深地朝她看了一眼,最后大步踏出院子,这次再没有回头。
许久之后,林知意才知道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
不知这次是个什么境况,秦王父子三人竟然又一齐出征,偌大的秦王府一下子空荡起来,叫林知意怎么都不适应,总有隐隐的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
虽然王府内的下人都照旧有条不紊地各司其职,一切看起来都宁静祥和,她也无数次劝服自己,没事的,只是一次同他们经历了无数次那样的出征而已,可那感觉还是叫她心烦意乱。
每每夜里躺在榻上,锦被间残留的虞堇年身上的气息,都会叫她的思念更甚几分。
在他们出征的这段时间,她又开始频繁地做梦。
每个梦都不一样,但内容都不是什么好的,甚至有一回她梦到三个躺在血泊中的人,走上前一看,赫然是虞堇年他们父子三人的脸,她大骇,一转身,有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直挺挺地倒在她面前,了无生气。
那天林知意是被吓醒的,大哭一场,中邪一般地喃喃着“死了都死了”
,雪淞和雾澜抱着她,安抚了许久“梦都是反的”
之类的话,才叫她勉强平静下来;食欲也每况愈下,如此种种,叫她又瘦弱许多,好不容易才将养得有了颜色,如今竟然又面色苍白起来,病容显露无遗,倒是同接到赐婚圣旨前差不多了。
邑伯见了心里着急,可出征这事也非他们可以左右,只能一边安排人变着花样地给世子妃补身子,一边劝解她,但收效甚微,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她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请了大夫来看诊,也说是心病难医,只能期盼世子他们早日平安归来。
时间在林知意的惶惶不安中如流水般淌过,转眼,离秦王父子出征竟然已经二月有余,已是入夏时分了。
……
伴着一声惊叫,林知意在榻上猛地坐起。
她这段时间每夜都只能靠安神香入眠,昨夜更是连安神香都不大起作用,三更天才睡着,不过五更天便又叫噩梦吓醒了。
雪淞和雾澜听到声音连忙打了帘子进来,就见世子妃呆坐在床头,满脸泪痕地捂着心口,嘴唇翕动,不知在念叨些什么,凝神听了半天,才听出她翻来覆去念的是两个字:
“好疼。”
两人慌忙又是安抚又是叫大夫,半晌才弄清楚,林知意说她梦里被人一剑穿心,但心口此时疼痛不似作伪。
大夫只能给她开了止痛安神的药,折腾了半天,才又叫两个丫鬟把她哄睡。
按照常理,北地难见暴雨,可今日从早晨开始,大片的乌云便在天边聚集,大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
的架势,整个北州城都笼罩着一片泛黄的奇怪天色之中,空气里是叫人喘不过气的闷——这是要下大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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