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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乌云已经再次遮蔽了月亮,法渡朝前奔行了几步,砰的一声似乎是踩断了什么东西。他也不敢去看那到底是骨头还是枯枝,只顾埋着头前行,脚下到底踩到什么都无暇再去理会了。
“哎!”黄毛忽然喊起来,“你来看这是什么?是鬼火还是萤火虫?”
法渡打了个冷颤,连忙回头一望,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似的傻了。他左手的伤口这一路都在不住的流血,血液一滴滴渗入泥土,在暗处也发出点点绿色的荧光。
听到那两人不在吱声,他就知道自己的位置已经被发现了,再也顾不得躲藏,只是埋着头朝前冲。
跑了没几步,忽然背后就挨了一棍,立刻扑倒在地。
“王八羔子,跑?你倒是跑啊!”黄毛和蓝衬衣一前一后把法渡围在中间,蓝衬衣笑得尤其猖狂,“大半夜的让爷爷们一通好找,让爷爷想想要怎么弄死你才解气啊?”
法渡只觉得天旋地转,黏糊糊的血顺着头顶伤口在头发根里流淌,顺着脖颈不住的朝地里渗。两只大狼狗平时估计没少就着主人宰人的机会开荤,闻到新鲜的血腥味都兴奋得发狂,两眼绿汪汪的像两团鬼火,可一直在原地蹦跳乱窜,就是不敢扑上来咬法渡。
蓝衬衣看着法渡,忽然狞笑着解开自己的皮带:“你长得细皮嫩肉得还满好看,过来给爷招呼招呼。伺候舒服了,爷爷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法渡捂着手上的伤口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早已经因为缺氧而麻木的脑袋反倒不怎么疼,只是疲惫,只要一闭眼就能睡过去。
“哎,棒哥你看这小阿黑身上都是什么?一闪一闪发荧光……”黄毛已经察觉到不太对劲了,接连提醒道,“棒哥,你看呐,那些不会是血吧?他的血发绿光呢,他不是人呐!”
“得了吧,干这生意那么多年,你见过鬼没有?不就是出门的时候撞倒了咱家的荧光涂料吗,你怕个球!没出息的,一边望风去!”蓝衬衣真是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半跪下来,拽着法渡到了自己面前。
虽然没谈过恋爱,当和尚之前小伙子该明白的事法渡多少也还知道些,可是直到这会儿法渡才朦朦胧胧意识到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陡然瞪大了眼睛。
“瞪着眼睛干什么?笑笑,表情喜庆点。”蓝衬衣拍着法渡的脸,“看见旁边那个女人了吗?老子愿意上她是看她脸蛋还不错,td居然仗着会点花拳绣腿跟老子寻开心。老子割了她的喉咙,那血啊足足喷了好几分钟才缓了,老子趁着身子还没冷照样办了,所以反抗有什么用?”
乌云被风推开的时候,法渡忽然听到耳边的泥地里有细微的滋滋声,就像是春雨撒过嫩芽试图破土而出的声音。
有一股力量从后背不断的托举起伏,法渡察觉到异样,可他开阖着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棒……棒哥……”黄毛的声音开始发颤。
“你喊个p啊,没找见老子正在……”蓝衬衣的话还没说完,就再也接不下去了。
他们脚下的土地仿佛变成了动荡起伏的水面,许多只仅剩下白骨或者仍沾着些许腐肉的手臂自地下伸出,用诡异的姿势拼命向外屈伸,像无数骷髅之花摇曳着缓缓绽放。
动物对于灾难有种特别的感知力,那两只大狼狗拼命吠叫着朝山下冲,猛烈的冲力把黄毛带了一个跟头,正摔在那具女尸面前。那一刻,他居然看到已经变成白骨的女人正在月光下咧着嘴对他笑。
“妈呀!鬼!鬼!”黄毛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追在两只狗背后哭爹叫娘的朝山下滚。
“草,老子不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没有!这都是你搞出来的是不是!是不是!”蓝衬衣一把拽住法渡,狠狠的又是一个耳光。
其实法渡也吓呆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身边那些埋在地下的骷髅和腐尸都钻出了地面,那种奇异的姿势恰似破壳而出的蛇,说不出的诡异。蓝衬衣这一耳光来得太凶猛,他立时就背过气去,失去了知觉。
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没亮,想必他只昏睡了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然而四周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轻响,林子里仍然弥漫着浓郁的夹竹桃香。他坐起来,才发现那些泥塑一样的尸体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了一片深深浅浅的土坑。而左手背上那根深深嵌在肉里的指骨也跟着不见了,只剩下了一块暗褐色的伤疤,似乎是在很久之前被烟烫过似的。
法渡总算是明白了,那些冤魂需要的不是他,而是他的血。有了他的血,它们才可以再次拥有驱动肉身的能力,去为自己复仇。
无论那两个人和那群walkgdead去了哪里,那都只是它们之间的事情,法渡需要做的,只是另寻一条路下山,然后迅速去报警。
法渡本来就对此地情况不熟悉,上来的时候为了逃命只管朝高处跑,下来的时候才知道要辨认清楚方向有多难。一路摸索着走了半个多小时,他脚下嘭的一声响,似乎是踩破了一个空罐子,可那黏糊糊的感觉又让他觉得毛骨悚然。拨开枝叶让月光透下来,他这才看清楚了,那是一颗几乎被掏空的头颅。因为脑子已经没了,整个脑袋已经是中空的,他这一脚下去便踩扁了,再也认不出面目。可是头颅上染的黄发和周围散落的那件几乎被撕成碎片的kappa运动服法渡却是认识的。
他倒头干呕了一阵,可到底跑了一晚上什么都没吃,根本也没有内容可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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