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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腰平缓地势上有一片杂树林,林间有水洼,山上泉眼流下来的水顺着草窠子渗进洼里,蓄满了则流往山下,大槐树村里的溪沟子就是打这儿冲出来的。
兄妹二人坐在水洼边上默默无话。
陈姜东张西望,陈百安心中惴惴,看着身边的妹妹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方才上山路上,陈姜同他说了许多。
回忆了两人幼年一同玩耍捣蛋挨骂的趣事,愤慨了奶奶欺压孤儿寡母的行为,鄙夷了稻儿谷儿苗儿装腔作势的作派,甚至还怀念了一下亡父。
碎嘴刻薄的劲儿与平日没有区别,仿佛晌午那言辞犀利忤逆亲娘的一幕是幻觉一般。
陈百安只是听着,时不时嗯啊答上一声,其实他心里还是疑惑不安的。
七八岁以后,妹妹就再也不粘他了,各有各的玩法。
他爱在大苍山里流连,妹妹则喜欢找同龄的小姑娘扎堆,偶尔兴起跟他上山溜达,也是撑不过一个时辰就闹着要下山的,更别提有耐心与他忆过去谈心事了,今天这样何止罕见,简直诡异。
所以陈百安的后背一直凉飕飕的,整个人都处于尴尬和不自然的状态中。
“哥。”
一只麻雀落在水洼边的草地上,伸着小尖嘴没啄两下,被陈姜一抬小腿给撵走了。
她突然转过头,表情严肃地看着陈百安。
“你得保护我。”
“啊?”
陈百安一怔。
“万一三叔和娘要害我,你得保护我。”
陈百安觉得自己理解无能,眨眨眼道:“瞎说啥,娘肯定被骗了,她咋会害你?”
陈姜没有回答,默了会儿道:“你觉得三叔会赔我二两银子么?”
陈百安挠挠头,实话实说:“我觉得不会,二两银子可不是小数,再说咱家的钱都在奶奶那里,三叔就是想赔也没有啊。”
“对啊,我也知道他没钱,他如果有钱就不会想着卖我了,可是这钱一定得让他赔,他欠我的。”
陈百安嗫嚅半晌,终于还是问道:“姜儿,你说的都是真的?三叔真的要把你卖给人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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