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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夫人看着她的模样,眉宇舒展。
可算是安静下来了,她应该能松缓下至少半个时辰。
京城东门外,一队车马正在与门卫递交文书审核。
车队中,马车低调大气,护卫凶煞强健,拉车的骏马各个健壮俊美,打头的侍卫长带着检查完毕的文书归位,向着身后众人大声道:“启程。”
随着一声令下,伴随着马蹄嘚嘚嘚地敲击地面声,和吱呀吱呀的马车行进声,车队缓缓向京城内部驶去。
东城门附近,不少百姓远远瞧着这队伍的马车数目,凑在一起小声嘀咕:“这是谁家的?进京这么大的阵仗?!”
“肯定是武将啊,你看那些侍卫,一看就是见过血、杀过人的,可不好惹。”
“诶?你们看那边那个骑马打头的,不是去年尾刚上任的京兆尹吗?可京兆尹他不是文官?”
“京兆尹是文官,又不代表他家亲族都是文官,你是不是傻?!”
“你说谁傻?!”
眼见两人就这么几句话功夫就要动起手来,其他人赶忙凑上前拉架:“别打别打,我可赌这一届京兆尹干到下半年的,这之前都不许惹事。”
“我赌是下个月,咱们下个月再打。”
……街道不远处的一处茶楼中,一位面色苍白的瘦弱少年坐在窗边的檀木雕花方桌旁,端着袅袅茗香升腾的茶盏,眼神执拗并灼热地看着街道上走过的车队,透过那影影绰绰的车帘,盯着其内久久不愿移眼。
直至那行车队走远,他才将茶盏送入口中,轻抿了一口,而后用帕子捂住口鼻,自喉间发出压抑着的低低轻咳。
连着咳嗽了好一会儿,他抬手端起茶盏连着抿下几口,勉强压住喉间的咳意。
“郡王,您身体才刚好,实在不宜在这里吹风。”
春日里,越是高处,风越是大,越是寒凉。
少年放下茶盏,抬起眉眼,狭长的凤目中因为刚刚的压抑低咳,泛着莹润的水光,虽身姿病弱,却五官俊美,风仪无双。
他看着方才车队离开的方向,轻笑启唇,声音难得欢快且愉悦:“松海,我未婚妻今日回京了。”
声如积玉坠鸣,雪落青松,清雅到让人耳膜都不由为之一颤。
“是的,郡王。”
“我终于,等到了。”
此时被众人议论的车队中间,一位穿着水雾色素绒百褶裙的豆蔻少女正有气无力地半靠在马车的软垫上,她半阖着眼、单翘腿儿,脚上的如意红珍珠绣鞋半挂在脚尖上一晃一晃,坐姿仪态全无。
沈母瞅了眼她尚未弄散的发髻,伸腿踹了她一下:“别懒了,都进城了,还不赶紧收拾收拾。”
和煦的春风拂窗而进,晃开了少女耳畔的碎发,沈精羽睁开朦胧的眼帘:“娘,不是我不在意形象,实在是这几个月下来,颠簸地我臀儿都快裂开了。”
“你这小小年纪都快颠散架了,那你娘我呢?”
沈精羽愣了一下,连忙坐起身,将脚上半挂着两只绣鞋提上,谄媚地给沈老夫人按着腰:“娘您也再坚持一下,我这刚都听外面大哥说了,咱家宅子在东城,咱们这已经快到了。”
沈母被她这前后的两幅面孔给逗乐:“这都进京了,你也注意好形象。”
沈精羽向她抛了个媚眼,信誓旦旦:“看娘您这说的,女儿什么时候给您丢过脸?!
这不是穿男装的习惯一下子没改过来嘛。
您放心,装贵女我很在行。”
沈母被她按得舒服了,目光略过车窗外远远的挺拔沧桑背影,叹出一口气:“我这也有许多年没见到你大哥了,现在这打眼一瞧,真是老得不行,原先我还和你夸你大哥生得好,现在眼见着你竟成了沈家高辈分里最年轻好看的一个。”
沈精羽向老母亲眨着一双妖妖娆娆地桃花眼,眼底盈满细碎的水光,娇憨笑道:“那得亏娘给我生得好,您这若是早生我几年,我也该老成大哥那般模样了。”
沈母用涂着蔻丹的指尖轻点了下她额头:“又浑说!
不过太显老也不好,你等回去就将你研究的那些个霜啊粉的,给你大哥送去些,好好保养,起码脸上少几道褶儿。”
沈精羽连连摆手:“我看大哥他最需要的不是霜粉,而是生发膏药。
我刚才可看到了,大哥他今天头上戴着的是最小号的玉冠,就这还直晃荡呢。
再不给他生生发,我怕那玉冠会啪嗒一声,直接掉下来。”
沈母回忆了一下方才母子见面时的情景:“当真?娘刚才只注意到他脸上的褶儿了,你说我要不要去寺庙给他去求一下?”
沈精羽就没忍住直乐:“去寺庙里求和尚们给大哥匀下二两头发吗?娘您真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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