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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孩子睁眼,水洗过的眼睛在他身上定格,然后——“妈妈、妈妈……”
和他完全不一样的孩子,和他想象中快死的人也完全不同。
白,白到晃眼,像是面团捏出来的孩子,看起来很柔软,和整个房间,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哭起来的声音像小猫叫,眼睛和泉眼一样吧嗒吧嗒往下掉眼泪。
原本在屋外的女人冲了进来,一把抱住了床上的白团子轻声安抚。
江鹤川退后半步,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出现在那里,转身就朝屋外跑去。
“等等。”
他被拦下了。
“我们一起玩吧。”
白团子从女人的怀里出来,抓住他的手,“我们一起。”
江鹤川低头,看向自己被握住的手,青青紫紫的,和面前孩子白嫩的手对比鲜明。
“我们以后埋在一起吧。”
江鹤川有些懵,还没等他给出回应,一直听着的女人着急起来,喊那个孩子柚子,让他不要乱说话。
叫柚子的孩子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很困,但就算躺在床上也没有松开他的手,而是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
女人叹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离开了房间。
香香的。
叫柚子的孩子香香的,比他在山上闻过的所有花都要好闻。
于是,在知道这个陌生孩子名字的那一天,他送出了最漂亮的蝴蝶,“送给你。”
陆柚。
“江、江鹤川。”
名为陆柚的孩子又问要不要和他埋在一起,还给他塞了一把糖,“我给你糖吃,你当我老婆。”
江鹤川说:“好。”
那些糖很漂亮,糖纸五颜六色,还会在阳光下折射出光芒,亮晶晶的,像是陆柚的眼睛。
陆柚确实是快要死了的孩子,身体永远都烫烫的,精神更是一日差过一日,睡着的时间远比醒来得多。
江鹤川和陆柚躺在一张床上时,会想起被他养死了的虫子,也是这样,越来越没精神,眼睛会变得浑浊,最后就死掉了。
养虫子很麻烦,所以他看着虫子尸体时烦闷,但现在却很难想象陆柚眼睛变浑浊的样子。
那个总是在哭的女人,陆柚的母亲,抓住他,说只有他能救陆柚,说求求他,还说了一大堆的好处。
需要的,是他的心尖蛊。
在被地窖中关着,任由蛊虫撕咬的日夜,如果没有心尖蛊,他早就死掉了,听说那是神明传下来的东西,但江鹤川对其仅剩的印象就是剧烈的疼痛。
在心尖蛊进入他身体的那天,他疼出了一身冷汗,把床席都弄湿了。
他外婆说,他的血养着那个蛊虫,那个蛊虫吊着他的命。
陆柚的母亲没立刻等到肯定的答复就慌了神,说她听老婆婆说了,现在的江鹤川已经适应那些虫蛊了,心尖蛊的用处不大了,还说只要找到了寿蛊,他们肯定会把心尖蛊还回来的。
错了。
心尖蛊很重要。
如果没有它无论是寻找虫子还是操纵虫子都会麻烦很多。
但江鹤川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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