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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着朱文祯清瘦白皙的侧脸上流下来的那刺目的血痕,恍觉出手重了,可到底还在气头上,只沉声道:“朕告诉你,想都不要想,那写手的头朕不过是暂且留着罢了,你若胡来,朕随时可以给他按个诛九族的罪名,让你彻底断了这念想。”
朱文祯慌了。
皇帝讲出“诛九族”
的时候,他心头便被紧紧揪住,滚烫的泪夺眶而出,和着血沿脸颊滑至下颌,滴落在衣袍上。
“爹爹,寻常百姓的命,便比蝼蚁更不如么?便可这样随意践踏么?只因我喜欢他,您便要如此对他?可他做错了什么?”
朱文祯上次叫皇帝“爹爹”
,还是在十多年前。
那时的皇帝还只是个不得势的皇子,领了年幼的朱文祯出去逛庙会,路边挤得人多,朱文祯身高不及朱厚照腰间,抻了脖子朝里看也看不到舞狮舞龙,扭头看到旁人家的孩子抬手喊“爹爹,抱我上去看”
,那父亲便一把将孩子送至肩头去。
朱文祯学着那孩子的模样朝朱厚学抬手,“爹爹,要抱抱。”
朱厚学那时便笑开了眉眼,“好,我们湘儿要坐得比谁都高!”
他弯腰抄着朱文祯腋下将人抱起来,也放在肩头,稳稳扶着他双臂,扛着走了一夜。
那一晚,没有君臣,只有父子。
朱厚学原本筑进坚硬墙壁中的一颗心软下来,长叹一声,吩咐洪容:“屏退众人,所有人退至御书房三十米外,弓|弩手加强远程戒备。”
这是皇帝与内臣商榷国家最高机密时才会用的防备方式。
朱文祯茫然抬头,怔怔望向皇帝。
御书房所有房门窗牖都被关闭,空荡的房间里只余皇帝与朱文祯两人,皇帝弯腰将朱文祯扶起来,领他坐在榻边替他擦拭额角的血迹。
“我坚持为你安排这门婚事,不为别的,只希望不久后,我不在了,你能有条生路。”
作者有话要说:今明两天双更,明天小可回来……这是自登基以来,皇帝头一次在朱文祯面前不再自称“朕”
,他将巾帕按在朱文祯额角时,眼底盛满的是被他压抑许久的父爱。
朱文祯规规矩矩坐着,任由皇帝为他擦拭血和泪,轻唤一声“父亲”
。
“你是嫡长子,于情于理都该做储君,可你这孩子却执意不肯,那时你皇祖母和母后都太惯着你,我也心软,没有坚持,”
朱厚学苦笑,“当时我真是里外不是人,分明最想将储君之位给你的是我,对外却要摆出一副坚持废长立幼的帝王姿态,我听着季渊那帮老东西在宫外为你抗议的时候,你知道我是如何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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