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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起挑了下眉,问题最好及早解决,他已经受够了一个陌生人时时刻刻插足在他的生活里,“可是什么?”
穆清皱着眉头,似乎在考虑该怎么说。
陆云起轻嘲一声,“没办法解释是吧,那以后就不要再出现了,明白吗?”
穆清没说话,只摇了摇头,刚刚忍住的眼泪又顺着泪痕流了下来。
“我刚才怎么说的?如果你想让我更讨厌你,尽管在我面前晃。”
陆云起说完这一句,不再理会穆清,开车回家,停好车后,还是把人一个人留在车里。
车库里很安静,只有偶尔的引擎声和逐渐远去的交谈声、脚步声,昏黄的灯光不分昼夜地亮着,一只白色的流浪猫弓着背沿着墙根无声走过,在墙上留下扭曲变形的黑影。
穆清抹了把脸,揉了揉肿胀的眼睛,又揉了两下鼻子,偏过头,脸颊贴着膝盖,看向陆云起离开的方向。
快三十年了,陆云起什么性子他还不清楚么,偏偏他确实选择了让人生厌的一种,但是,想见他,想看着他,想他也能看见自己。
哪怕不喜欢。
喜欢一个人,只要看着他幸福就好,尽管不是跟自己在一起?去t的,穆清才不信这一套。
这世上,过去,现在,未来,不会再有人比他更爱他了。
穆清缓缓吐出一口气,仰头,把后脑勺抵在椅背上,居然笑了起来,在刚刚哭过一场的脸上,这笑容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微妙地很和谐。
比起之前漫长时间的洪流,这几句责难算什么?他倒要为此感到高兴和荣幸,再不好听,这话好歹是陆云起说给他一个人的,不是给别人的,只给他一个人。
是他太莽撞了,一开始就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没关系,穆清盯着车顶,陆云起会爱上他的,或早或晚,可能过程很难,但是,那一天总会来的。
直接不行咱就迂回呗!
陆云起没有折腾的心思,给焦糖拌了狗粮,冰箱里还有现成的馄饨和荞麦面,洗了一棵生菜、一个番茄,打了鸡蛋,给自己下了碗馄饨面,坐在餐桌前,却有些食之无味。
只吃了不到一半,陆云起就放下了筷子,看着飘在汤面上的葱花,思绪游离。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遇见过穆清这样的人,说他不按常理、无理取闹、纠缠不休,却又意外地乖觉,在一些地方很有分寸,不越雷池一步,比如除了第一次见面,他从来没有进入过公寓,从来没有碰过他一下。
陆云起很清楚,若要动起手来,他不是对手。
究竟是真的天真,还是装出来的纯粹?陆云起看不透。
既然看不透,而且看起来也没有交往的必要,陆云起干脆直接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这么不清不楚地纠缠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他可不想天天跟不喜欢的人、不知根底的人面对面。
相看两生厌。
只是想起那双水雾迷蒙的泪眼,他不知道一个男人还能哭成那样,泪腺比女人还发达,没完没了,说是坏了的水龙头,水龙头都觉得冤枉。
然而,那副面容并不显得女气,而是出奇的好看,穆清用含着泪水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就像是猫尾巴尖上的那一小撮毛轻而又轻地搔刮在心尖上,说不上是麻是痒,恼人得很,却也无端端生出眷恋和不舍来。
让人……让人想做点什么。
陆云起心里多少有些发虚,尽管他不知道这“虚”
是从哪儿来的,但确确实实在心底里存在着,不显眼,不占多少地方,不易被察觉,却固执地占有一席之地。
空穴来风,必有渊源。
陆云起拉开椅子,倒了剩下的馄饨面,慢吞吞整理了厨房,把明天早上要用到的食材准备好,才拎着垃圾袋出了门。
绕了点路扔了垃圾,陆云起踱进地下车库,走到车边,车里空荡荡的,一直蜷缩在副驾上的人已经不知去向。
陆云起轻笑了一声,在空荡的车库里荡出一阵回响,白色的流浪猫从他的脚边掠过,隐进柱子的阴影里。
“傻子。”
陆云起薄薄的嘴唇吐出两个切齿又轻飘的音节,转身离去。
而陆云起没有看到,他的眼睛在方才的一瞬间,闪过一层极薄、极淡的千草色光,像是他那个晚上在穆清眼睛里看到的颜色。
祈年殿里,穆清把自己卷在被子里,滚到床最里面,自己生闷气。
巧倩和美盼站在塌边,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穆清不喜欢人碰他,平时穿衣洗漱都不用她们服侍,这时候,她们也不敢贸然去扯被子,只得让人去请了鸣珂来,这位大人说的话王上还是能听进去几句的。
鸣珂踏进祈年殿,虽是白天,也静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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