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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角缝里湿腻腻的青苔正悄无声息地生长,月光透过楼梯间里四四方方的小窗落在裴榆身上。洗衣服打翻了水,小姑娘身上到现在还是湿漉漉的。她抓了抓身上的毯子,睡得正香。梁辽连毯子把人放在了沙发上,转身回了房间。——第二天六点半,梁辽准时睁眼,裴榆还没睡醒。沙发上的人儿还是小小的一团,长睫耷拉着,小脸一半埋在毯子里,还算安分。洗漱之后,梁辽才出了门。小镇里住的大都是些老人,楼梯间里能听见屋子里乒乒乓乓的声音,一楼的住户守在水壶前,摇着蒲扇,盯得认真。只不过看见梁辽都飞快地挪开眼。梁辽顺着昨天的记忆去了一趟裴榆的家。裴榆跟着他走的时候压根就没关门,到现在也还是那个样。有些意外,昨天那群小孩儿今天居然不在。他在门口瞧了瞧,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卧室,只不过也被糟蹋的不成样子。小孩子的衣服堆了一床,廉价的化妆品和一堆玩具枪让人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翻了翻,没找着裴榆的衣服。最后仔细找了找,是在一间杂物间里发现的。杂物间又小又窄,还格外的矮,他站进去只觉得压抑。还没有灯,连床都没有,只有地上一层薄薄的褥子。在旁边的椅子上发现了她叠的好好生生的衣服。衣服也不算什么好衣服,和她身上的那套差不多。但总好过没有。只能找了个塑料袋全打包带走。临走前,枕头下面有一张照片和串着红线的平安扣。时间太久,红线都褪色了。梁辽默了一瞬,还是把这两样东西也塞进去了。拿好了东西,他绕道去另外一条街吃早点,边吃边刷手机,最后看了看余额,总共就剩下两百来块钱。少年指尖来回滚动,最后按灭了屏,塞进兜里,大口解决了碗里的粉。最后扫码喊了老板。“再来一份粉,打包。”他是嫌小拖油瓶麻烦,非要跟着他,可也不能真让人饿死在他这儿。梁辽提着粉和衣服到家的时候,门正是开着的,小拖油瓶正坐在门槛处,两只脚并地整整齐齐,双手捧着脸,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看来是还没睡好。跟只看家的狗儿一样乖觉。不等他开口,裴榆先听见了动静。她立即站起来,面色紧张。“哥哥!”“我没有进屋,我睡在门口的,不要赶我走。”小拖油瓶的声音一开始还很大,说到后面越来越没有底气。她自己是没有进屋,可是早上醒来就是在沙发上,哥哥会不会觉得她在说谎,是个坏孩子?“嗯。拿去换上。”梁辽没心情跟她解释昨晚是他把她弄进去的没怪她什么之类的破话,只把那包衣服塞进了裴榆手里。自己大步一跨,把粉丢在桌子上,大刀阔斧地坐在了沙发上。裴榆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后知后觉摸着手里的袋子,她认得,是她的衣服。所以,哥哥是出去给她拿衣服了?哥哥接受她了对不对?“谢谢哥哥。”小姑娘一口一个哥哥那叫一个甜,脸上都是甜滋滋的,抱着衣服去了卫生间。裴榆换好衣服出来就闻到了一股香味,乖乖地往梁辽身边靠。少年面色不耐,轻啧一声。口水都冒出来了也不知道去吃。“早餐在桌子上,去吃。”裴榆又是一声清脆的谢谢哥哥,然后转身摸索着。没有声音,她的预判并不准。一会儿被椅子绊一下一会儿整个人撞上墙,屋子里噼里哐当的声音就没断过。梁辽冷眼看着她,也没有要帮的意思。最后摸了十来分钟才算吃上嘴。“不用给我留。我吃过了。”看着小姑娘摸着拿来的碗他就知道她想干什么。出言打断了她。小拖油瓶这才肯安安分分地吃粉。最后连一滴汤都没剩。小姑娘吃完了又找了半天垃圾桶,把垃圾丢在里面才松了口气。哥哥明明就是好人,给她拿衣服,还带回了照片和平安扣,还会给她买早餐。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不早了,七月份温度升起来也快。八九点的太阳已经有些摄人。梁辽拿了个麻袋,站在门口。裴榆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活像座雕塑。“裴榆。过来。”他叫她。小姑娘迈着小碎步殷勤地走向他。“哥哥?”她昂着头,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我这儿可不给吃白食。跟我出去捡塑料瓶。”“好。”小姑娘应地干脆利落。裴榆一手抱着麻袋,一手拽着梁辽的衣服,还穿了双不跟脚的鞋子,哒哒哒地跟着下楼。梁辽把她往有垃圾的地方带,用不着开口,她跟觉醒了血脉似的,立刻就动手翻起来。,!一个接着一个,头发被汗水浸了一遍又一遍。小姑娘只是不断用袖子摩擦着脸,明明已经在喘气了,脸被晒得通红,也不喊累。“裴榆,我回来要是发现塑料瓶少了就把你装麻袋给卖了。”少年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她,暗幽幽地开口。威胁性十足。裴榆攥紧了手里的麻袋,“我知道了哥哥。”梁辽看着她,漆黑的眼里映着她忙碌的身影,忽而一动。整个人匿在不远处。把她丢在这里会怎么样?他恶劣的想。没过多久,一个捡垃圾的老太太发现了裴榆手里的袋子。看了看她后面的东西,又看了看四周,露出贪婪的笑。“小朋友,你把袋子里的东西给阿婆,阿婆用糖跟你换好不好?”“不换。”裴榆摇头,把塑料瓶往怀里紧了紧。“乖,听话,给阿婆。”“不给。”她抱着袋子转身想跑。老太太见她想跑,一把抓住麻袋不肯撒手,中气十足地开口,“你给我。”“不给不给。”裴榆抓得紧紧的,小脸涨的更红。老太太用力一推,裴榆撒开手,撞在了垃圾桶上。瓶子也散落一地。她又哭着上前一个个捡瓶子。边哭边捡,吸引了不少路人。老太太有前科,又见小姑娘哭的可怜,大都来谴责老人,还好心的帮她捡瓶子。那人只能灰溜溜地逃了。裴榆抱着怀里的麻袋,哭得更伤心了。任由路人怎么问,她都只摇头说少了少了。小姑娘几乎是要哭晕过去。梁辽才肯现身。“裴榆。”他懒散地开口。小姑娘再次撒开袋子,抱住他的腿。“哥哥。”一抽一抽地说。“哥哥,少了一个,别卖阿榆,阿榆明天捡很多个,别卖阿榆好不好?”少年低头,小姑娘一手抓着他的大手,一手抱着他的腿,几乎是挂在他身上,昂着头,正哭得伤心。可见是真怕他给她卖了。她嗷嗷的哭声让他心烦,人看了指不定怎么说他。提着她的后颈放地离他远了一步,他才出声。“知道了。”“拿好袋子,先回家。”:()贪恋朝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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