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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泊的气力太大,那小童不知是伤还是吓,竟是昏迷了过去。
惊魂未定的李遗上前探了探鼻息和脉搏,松口气道:“还活着,吓晕了。”
随即翻了个白眼打趣梁泊道:“下手没轻没重的呢。”
梁泊无辜道:“诶,我救了你诶。”
李遗擦擦额头的冷汗,踢踢那枪尖异常锋利的红缨枪,笑了:“死了那么多回,这回是最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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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泊努努嘴:“怎么办?”
李遗也没有头绪,只能先将幼童从地上抱起放到床上,幼童的脸被吓得刷白,身上的灰白麻布小衣服干净整洁,料想应是这家人的心尖宝贝,在惊变发生之时,被藏在了夹层当中,这小孩童也是命大,居然能够不被凶手发现,安然度过大难。
“可惜还是没藏住,让我们发现了。”
梁泊点点头,随后咂摸过来味儿,不满道:“什么叫可惜啊,让咱们发现又不会怎么样他。”
“经此大变,一生的命运都改变了,再也不会有人真正心疼他了。”
联想到自己的命运,李遗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幼童与几个月前初经巨变的自己何其相似,与管城的那几名幼童又有何区别?李遗不敢想他醒来之后该如何面对自己一家人的尸首,念及此,李遗顿时想起那满村的尸体还没有收敛。
他与梁泊二人在屋后菜地里挖出了一口大坑,随后强忍住生理的不适,将院中的尸首一起收敛了,没有棺材,就这么几尺薄黄土,将这个几个时辰前还生机勃勃、共享天伦的家庭与人间隔绝了。
填完最后一抔土,李遗提起铁锨往相邻的人家走去,梁泊在身后不解道:“一个个埋过去?凶手回来怎么办?”
李遗摇摇头:“他们不会回来的。”
“你就这么肯定?”
李遗消失在拐角处:“在他们不会回头来的这件事上,我应该是最肯定的人。”
“之一。”
梁泊一副舍命陪君子的神情,提起铁锨锄头跟了上去。
纵然是有梁泊这个天生神力的人一起做,李遗还是累的够呛。
一家一个墓坑显然是来不及了,二人干脆在村中选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开阔地,动手挖出一个足以容纳剩下几十口人的大坑来。
待将所有人收容完毕,李遗梁泊二人面色凝重地几要滴出水来。
梁泊将锄把攥地咯咯作响:“五十三具。
你们放心,从今天起,我一定杀五十三个胡人为你们报仇。”
李遗再不似平日里的温吞模样,眼前的巨大坟包让他脑子里无时无刻不闪过几个月前同样由自己亲手塑造的坟包。
那些自己以为已经淡化的脸庞再次在眼前一一浮现。
听到梁泊的话语,李遗补充道:“一百一十九,这笔账,血债血偿。”
二人此刻哪里还有饥饿讨食的想法,今天的见闻只让他们感觉心口填了一大块巨石,那种将人逼疯的困闷,叫做杀意。
梁泊将老马牵了回来拴在了院中,那几口大锅也被他们一并埋进了两座坟包里,两人就坐在院子里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过了许久觉得过于安静的李遗想要说些什么,话未出口突然意识到那幼童早就该醒了,不该如此安静。
他大跨步闯进屋里,床上果然空空如也,还不待他呼唤梁泊,身后传来梁泊的惊呼:“李遗,当心!”
李遗下意识反手攥去,左手心传来强烈的撕裂痛楚,疏忽间没有被收起的红缨枪此刻再次被幼童攥在手里狠狠地扎向李遗。
纵然是以李遗的气力,强忍着痛意也要用尽全力才能抵挡住红缨枪的劲力。
幼童是起了绝对的杀心,李遗甚至能看到白蜡杆微微弯起的弧度,手心的痛感几乎要让他失去对双手的控制,麻木的失控感已经清楚地传进了大脑里。
关键时刻梁泊终于赶到,李遗忙喝:“梁泊别杀他!”
梁泊本踢向幼童脑袋的鞭腿硬生生变了方向,一腿将韧性十足的白蜡杆凭空踢断。
幼童被力道反弹地向后狠狠砸在了墙壁上。
同样吃到了枪杆弹力的李遗扼住左手腕几乎要痛到失声。
梁泊气急,单手扼住幼童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幼童硕大的双眼在黑暗中依然闪烁着光亮,纵然是杀伐果断的梁泊都有一瞬的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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