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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天生泼辣性子,嗓音比女儿大得多,嗓音隔着院墙听得清楚。
“你老子娘还没哭,你倒哭什么。
别在自家院子嚎,对着你大伯哭去!”
二婶劈头盖脸的一通骂,骂玉翘的老子没本事,比不过大伯光宗耀祖。
二房上京城那阵,老家的亲戚邻居们都说弟弟沾了哥哥的光,来京城享福了。
福没享到多少,如今大伯犯了事,二房倒要连坐。
“早知有今日,还不如当初不来京城,跟老家几个堂兄弟一起守着几十亩祖田过日子,至少能安稳老死在自家炕上。
玉翘嫁个乡下富户收租种地,也好过在京城被人挑挑捡捡,五年都嫁不出去!”
二婶骂声不绝,玉翘的哭声越来越大。
片刻后,二叔的嗓音隔墙传出,叹着气说:“你心里不痛快,骂玉翘作甚,嘴上省省吧。
瑄哥儿都被你吓哭了。”
二婶也开始呜呜的哭,边哭边骂,“你还记得瑄哥儿?我和玉翘被你家牵累了,妇道人家大不了拿根绳子上吊去。
可怜瑄哥儿还小,你连你自己唯一的儿子都不顾?还不去找你大哥求情,叫他想法子送瑄哥儿回老家,好歹给咱们二房留个血脉。”
二叔连连叹气:“讲讲道理,现在门外都被禁军围了,大哥自己的儿子都留在家里。
走不脱,走不脱。”
二婶边哭边骂:“放你狗屁,他儿子有官身当然走不脱!
大伯家的女儿媳妇是金贵眼珠子,昨晚静悄悄送走了,我们瑄哥儿难道不是眼珠子了?你现在就去大房那边,让大伯把瑄哥儿也送走。”
风声里传来瑄哥儿惶然的哭声,二叔和二婶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越来越大。
玉翘细细地哽咽道:“六娘没走……”
没人听她的。
东苑围墙外,谢琅急忙去拉妹妹的衣袖,一个没拉住,谢明裳已经上前敲了下紧闭的院门。
哭闹不休的院子里倏然安静下去。
“谁说我走了?”
谢明裳在门外高声道:“好叫二叔和二婶娘知晓,昨夜出门办事,办完便回家来。
二叔二婶想送瑄哥儿回老家,我和阿兄都听到了,回去便知会长辈。”
谢明裳说完转身便往自己院子走。
谢琅站在院墙下无奈摇头,几步追上来。
兄妹两个并肩走出十来步,身后的院门打开了。
谢玉翘站在门边,不安地捋过耳畔一抹发丝,试图遮掩住通红的眼角。
谢明裳冲五娘摆了摆手,示意回去歇着。
对于家里这位五堂姐玉翘,她始终觉得,在二房过得不容易。
谢家在老家算大户,二叔的头两个女儿都嫁给了本地乡绅,谢玉翘本来也早早许了人家。
谁想到短短七八年间,镇守边关的谢家大房随着战功发了迹,一路升官进爵。
留守老家的谢家二房行情水涨船高,原本门当户对的乡绅富户变成了门不当户不对。
谢家大房升调入京城、前程鲜花似锦的那年,二婶做主退了老家的亲事,把快要及笄的三女儿玉翘带来京城,打算寻个富贵门第高嫁,博个诰命夫人。
但京城的显赫门第却不是随随便便缔结姻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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