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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见女子前额的黄符,她们又心中发怵,不敢再笑。
“你别生气,你千万不要伤害我爹娘,不要伤害村邻……”
葫芦里,霖娘喋喋不休。
女子被一行人拉到队伍中去,她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黄符之下,那眉宇隐有一分不耐,老赵与林氏毫无所觉,一人抓着她一只手臂。
老赵低声哄她:“霖娘,咱们就是让那神仙看看,你放心,爹还有些璧髓……”
“老赵,哪用得着璧髓啊,这外头来的活神仙,什么也不要你的!”
那老鱼头拍了他后背一巴掌。
老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不要璧髓?”
“真不要。”
老鱼头说道。
女子听不懂他们所说的璧髓是什么,她见老赵扬起笑脸,眼尾的褶子深了几分,再抬起头,她发觉很多姑娘妇人都在望檐下的人。
他们说的小神仙。
前面有好些比她这具身体高大许多的男人,她起初并未看清那人的脸,只见他衣袖很白,像她在黑水河中无数次仰望过的云。
直到前面几人让开,中间有一瞬多出一道缝隙来,女子看清他的头发,和年轻的人类不一样,和年老的人类也不太一样。
天气最冷的时候,黑水河中曾结冰,正如这神仙的眼睛令人生寒,但偏偏他的眼比他胸前那串剔透的宝珠还要漂亮。
女子手指间悄然跳跃的暗红莹光忽然消失了,她指尖轻扣腰侧的葫芦:“什么是美丑?”
老赵与林氏正与前面的村邻说话,没人听见她这声低语。
葫芦里,霖娘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
暗红的浮光微闪,霖娘几近透明的身体如雾般轻飘飘地从葫芦里钻出,河水托着她的身躯悬在半空,而无一人察觉。
霖娘第一眼最先看到自己的爹娘,她眼眶中顿时含泪,作势要喊,却听女子轻快的声音响起:“你说,他是美是丑?”
霖娘茫然地抬起一双泪眼,视线越过人群,落去檐下,朦胧中只见那年轻修士一副轮廓,她便立即将眼泪挤出眼眶。
视线终于清明。
霖娘倒吸一口凉气:“这……当然美!”
“美极了!”
她忍不住强调。
女子闻言,再度抬眸看向那修士,忽然间,她觉得人类的五官也不是那么难以分辨。
腿病不是那么容易治的,那修士不过只号了号脉,便让前面那些一瘸一拐的男人到一边坐下,很快,老赵见前面没人了,便一瘸一拐地拉着女儿上前:“神仙,还请神仙给我女儿瞧一瞧……”
雨水顺着檐瓦下落,滴在底下的缸中,竟如黑水河的水一般浓烈如墨,但人们显然习惯了这黑山黑水的黑水村,这一点也不稀罕。
稀罕的,是那位坐在破桌前的神仙,还有,那额头贴着黄符纸,在雨中一动不动,浑身色彩明亮的女子。
没人敢真正靠近霖娘,只有林氏紧紧抓着她的手,正要哄女儿上前,却见她自己忽然动了。
被打湿的黄符分明遮住了女子的眼睛,但她依旧自如地缓步走到檐下,那雨水顺着她的发,没入她苍白的颈项,鲜红的绣鞋边沿抵在石阶下,她像是一个踉跄,倾身倒在桌上。
年轻的修士轻抬起浓密的眼睫,注视着她额头那张朱砂黄符,他起初没动,只将手中一粒圆润冰蓝的珠子捏碎。
碎裂的珠子尖锐的棱角划破他的指腹,一滴鲜血的血冒出,他却眉眼未动,只将碎屑丢入琉璃盅,里面不知是什么液体,碎屑落进去,瞬间都融化了。
黄符纸下,女子被遮住的一双眼睛骤然闪动暗红的光芒。
修士伸手,摘下她前额的黄符,顷刻露出女子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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