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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的石廊上,脚步声窸窣叠起。
“如何?”
“禀大人,此人不肯画押,还……还要求翻供。”
“怎么,是有新证了?”
“……并未有。”
“那如何翻供?”
“这......话是这么说,可有句话,下官不知当不当讲......”
行在前头的人脚步一顿,声色平静,“说。”
王琅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大人,现下关押的是平熙侯府的小公子,平熙侯府背靠的詹国公府,大人不会不知晓吧,那可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人死已不能复生,这活着的人,大人又何必往死里逼呢?”
说到此处,他停了停,小心地瞥了一眼身前的人,才继续道:“因此下官当说一句,大人慎断呐。”
说罢,王琅敛声,躬身静等男子的吩咐。
而迟迟不闻对方的动静。
他心下一哂,料想对方是听进去了,终归是初入官场的年轻人,断不会拿自己的前程作玩笑的。
暗舒了口气——这下应该能给侯府交差了,真不愧是侯爵府啊,出手就是大方,给的银子够潇洒一段时日了......
却听面前的人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王琅一怔,心头浮起一丝不妙,不愿退去,又听那人重声说:“需要本官再说一遍?”
王琅面色迟疑,面前的这位是圣上钦点的刑部侍郎,自上任以来确实是说一不二的主,他惹不起,但......
他抬头看了看前方的人,眼神却对上了他身侧的另一人。
那人从进入这里便一声不吭地跟在一旁,原本王琅并未多在意,而此刻,一柄尖刀在其指尖运用自如地翻飞、跳转,刀片反射出的冷光游移在他的躯体上,仿佛下一瞬便会刺透血肉。
视线相对的一刻,那人缓缓咧开嘴角。
“咚!”
心脏又一下碰撞胸膛。
王琅小腿发软,便是再心有不甘,也顾不得其他,匆匆退离。
狱卒全数清退,牢狱沉寂下来,天光从狭小的窗隙渗入,裹挟着青尘绰于人身。
“嘁,真不禁吓,这侯府的爪子伸的比预料的慢啊,还当他们不要这位李小公子了。”
萧淮收起袖镖,见身旁的人不吭声,双臂环胸看着他,“你今日不大对头,话这么少,唔,虽说平日话也不多,但小爷我这么敏锐的人,还是嗅到了一丝不对劲,让我猜猜......”
裴瑾轻轻皱眉,拂开凑过来的大头,径直向前走去,“走吧。”
萧淮:“......”
习惯了。
穿过一间间牢房,裴瑾站停在石廊尽头——这是一间相比其他更宽敞的牢房,但也仅此而已。
原本仰躺在床上的人,听到声响翻了个身,见到门外一身绯袍的清隽身影似乎并不意外,他笑了笑:“两日未见,裴大人还是这般楚楚动人,冲着裴大人,在此多待上几日也未尝不可啊。”
随即,他坐起身,掸了掸锦袍上沾染的灰尘,大摇大摆地走向门口,“我早就说过你们关不住我的,待本公子出去了,再与裴大人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他又对着一旁的萧淮,”
愣着做什么,快给本公子开门,本公子要沐浴更衣……”
锁链应声落地,门开的瞬间,一股躲闪不及的力道直冲而来,方才还趾高气扬的人随即被踹翻在地。
萧淮几步上前,抬脚踩在充血的脑袋上,似乎是要把在别人身上受的气都撒出来,鞋尖狠狠碾了几下。
“呸,敢指挥小爷我给你倒洗澡水,这脸皮给爷踩在鞋底正合适!”
裴瑾走进牢房内,环视了一圈,最后停立在摆放着茶点的木桌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如同垂死的癞狗一般,在地上嚎叫的人,徐徐说:“这里好茶好食伺候着,李公子也所说了,在此多呆上几日又何妨,这般着急走作甚。”
鼻骨仿若断裂一般剧痛,血腥味在齿间漫开,李皓旰浑身颤抖,哑着声吼道:“你们......你们反了......我爹是......李侯爷李崧......你们胆敢......如此......我不会......”
踩在脸上的力道变本加厉,李皓旰感到喉咙被鞋跟死死抵住,濒临窒息的恐惧让他一下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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