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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迁尧面色如常看着阿泰,竟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早起搬琴他卧床不起,我调弦他小憩片刻,我问他谱子如何改他使唤我给他沏壶茶!”
“之后呢?”
“那日我忍无可忍向他埋怨了一回,他竟直接撂挑子走人,害我抱着琴等了他整整三个时辰!”
泗琴没忍住,竟是笑了出来。
“啊,泗琴你竟也笑话我!”
阿泰气不打一处来,越想越来火。
据实而言,沈旭芸也不止一次看见谢迁尧搬个藤椅在后台卧着看谱,而阿泰坐在一旁鼓着腮帮子大汗淋漓地矫弦。
阿泰怕是也没想到对上谢迁尧此人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
沈旭芸看阿泰冲着她好一番挤眉弄眼只觉颇为有趣,难掩笑意向谢迁尧道:“前几日你让他抱着琴候了几个时辰?”
谢迁尧摆手辩驳道:“可不兴这般冤枉人。
在下那日分明是去了东市择弦,还为这小子捎了几根糖葫芦……”
说罢还瞅一眼不远处的阿泰:“阿泰,你怎能这般忘恩负义。”
阿泰瞠目结舌,未曾想那原以为谢迁尧拿来赔罪的糖葫芦,临了竟成了他辩驳的好由头。
一想到那时谢迁尧微俯下身,手里握着那晶莹剔透的糖葫芦,难得慈眉善目地看着他轻声道,要不要来一根?
阿泰气不打一处来,瞪着谢迁尧言语都不利索了:“你……你!”
谢迁尧仍旧波澜不惊:“再者,我何曾说过要你候着我?”
最后还用指点阿泰道:“你这孩子,不懂变通。”
沈旭芸在一旁展颜看着这二人对擂,嘴角微扬但并未出声。
谢迁尧这一番下来定了音,她再言语也是画蛇添足。
阿泰仍旧是将希望寄予沈旭芸:“少班主,您看他!”
沈旭芸便只得从善如流向谢迁尧道:“阿泰年幼,你也不宜太苛责。”
谢迁尧点头笑纳,便拿起一茶盏要拿给外头的阿泰,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的孩子,血气方刚,永远都是一副精力使不完的模样。
“你瞧,皆是误会一场。
一场秋雨一场寒,尝尝你孙伯新煮的姜茶,养胃暖身。”
“又是茶,我不喝!”
阿泰大喊道,甩开膀子转头就跑了,看不清神情。
留下的沈旭芸倒是自如,垂目坐在一旁品茶:“不论如何,阿泰的事,我当谢你。”
谢迁尧朝外瞅一眼,阿泰果真头也不回地跑远了,他方才回过身来:“才教了几日不到,沈小姐不必这般客气,阿泰很聪慧,就算在乐曲上,将来也绝非等闲之辈。”
泗琴上前将往里渗凉风的门掩严实,夸赞道:“认识阿泰这些年,能治得他这般服帖,谢先生当真第一人。”
泗琴说得在理,阿泰长久以来都是一个冲动的脾性,而偏偏沈逑也是个暴脾气,这两人遇上往往和吃了火药一般互不相让。
而谢迁尧不同,阿泰遇上他就像是凶悍的蝈蝈遇上粘稠的树脂,空有一身蛮力却无处施展。
谢迁尧来了楼中的消息自是传得快,阿泰走后没一柱香的功夫,便有乐师先后携着纸墨笔砚来寻谢迁尧论谱。
“听闻谢公子今日来了楼中,我这谱有几处总不对味,还得请教一二。”
“我也有,我也有!”
这屋外仍是雨声潺潺,内里炭烧得暖烘烘。
谢迁尧推拒不开,便陪着乐师们写谱,轻声细语中带着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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