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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延英殿中,一家三口才用过晚膳。
萧崇寿坐在榻边,听着下首的萧琰说他在西北的所见所闻。
“……羌人自去岁起,已由从前的四分五裂重新并成一大部族,陇右道附近,常有哨兵发现其首领遣使往氐人王庭,不知是否有所图谋。
去岁严寒,冻死了许多羌民的牛羊,今年大旱,氐人恐怕亦要收成欠佳……”
这些,萧琰在朝上已简要说过几句,眼下萧崇寿问起,便多说两句。
只是萧崇寿精力不济,再加上白日头风还发作了一回,才听了几句,便已困乏。
有宫女捧着刚煎好的药过来,由郑皇后亲自喂萧崇寿饮下。
萧琰见状,自觉停了话,不再出声。
父皇体弱,能管的朝中事很少,大多还是臣子们去办。
汤药里加了安神的药材,萧崇寿服下不久,便昏昏沉沉睡过去。
郑皇后有心留下陪伴,便起身先送儿子出去。
谁知,二人才走到寝殿外,便见远处角落里,两名内官正同一名女子纠缠,看样子,是那女子想闯进延英殿,被内官们拦着。
“怎么回事?”
郑皇后冷声问。
萧琰目力好,循着昏暗的光线,很快认出那女子是他的妹妹,普安公主萧珠儿。
“公主说,齐采女病重,想要求圣上请一位太医过去瞧瞧。”
珠镜殿的宫女赶紧上前低声回报。
郑皇后面上闪过不耐的冷色。
“胆子倒是大,竟敢求到陛下跟前!
陛下好不容易才睡下,若再受惊,谁能担得起罪责?”
宫女立刻会意:“奴婢这就命人将公主送回宁华殿,绝不让公主打扰陛下歇息!”
周遭的宫人纷纷低头,不敢多言,只是心底多少有些感慨。
堂堂公主,皇家血脉,在偌大的皇宫中,活得却比小宫女还要艰难,实在是皇后太过专横。
圣上子息艰难,一是因为自小体弱,二则是因为郑皇后善妒。
早年间,郑皇后还是贵妃时,便容不下别的嫔御及其子女,想尽办法将他们除去。
萧珠儿能活下来,也是因为她只是个女儿,她母亲齐采女生下她后,便自毁容貌,母女两个这才能活到今日。
萧崇寿对此并非全然不知,只是他宠爱郑皇后,加上本也不愿管后宫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直到后来,她做了皇后,他便再也没有临幸过别的女子。
皇帝都不管,旁人自然更不敢管。
眼看才十六岁的小公主被逼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磕得额头都流血了,众人只能拼命将脸埋进胸口,装作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萧琰皱眉。
“母后,别将事情闹得太难看。
让言官们知晓,又该惹父皇生气了。”
郑皇后不喜儿子处处教训自己,面色有些难看,但听到“父皇”
儿子,到底镇定下来,眼神一动,勉强笑说:“我有分寸,只要她听话些,总不会真教她一个公主连太医都请不动。”
说完,冲身边的宫女使眼色,让那边的内监先停一停。
萧琰见状,“唔”
一声,行了个礼,不再多管,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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