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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君陵张张嘴,哑口无言。
想说周祁做将军,做他前世的中郎将,沙场容不下身残的将领,想说做皇后,周祁心死,后位不过是困住他的又一层枷锁。
思来想去,彷若哪样都不合适。
“周祁便是周祁,已然是最好,何需再有身份加持。”
不足轻重的一句话,起不了安慰作用,周祁自嘲一笑,同样纠正他:“周祁再是周祁,眼下还是皇上的奴才。”
甚至低过奴才,是眼前人泻火的物件儿。
“朕不愿你再做奴才,祁儿想换个什么身份?”
受褚君陵咄咄逼问,周祁侧开身,低头,垂眸,不语,惯用的手段。
“罢了。”
万事要紧处周祁就算着时候逃避,褚君陵催不忍逼不敢,只得作罢笑笑:“慢慢来儿,想好要换的身份便同朕说。”
“对了。”
想起月前承诺,轻捏住周祁下颌抬起:“先前说伤好陪你回府上看看,可想好是哪日?”
周祁眼眸始终垂着,不愿看他,半晌就着被捏住的下巴,轻摇摇头:“奴不想回了。”
打入宫没回过府,不全是因君王囚禁,那时褚君陵待周家恨之入骨,好歹还顾忌几分君王名声,周祁遭折磨的越惨,身体伤势越重,他越巴不得周家人瞧见,逼得周未起兵谋反,便能名正言顺剿杀周氏满族,堵天下万人口。
不过叫周祁猜到用意,更怕爹娘见后心痛,真做出挽救不得之事,主动求着君王莫准亲友来见,这份恩准往往要拿更深的代价抵换。
后头褚君陵耐心尽失,偏执与恨及顶,再不忌惮天下弹劾,一席满门抄斩的圣旨便算作周未大胜凯旋的赏赐。
“怎么了?”
褚君陵有些意外,瞧他脸丧丧地,一身死气,当是自己又刺激到他:“回府也不高兴?不想念你爹爹娘亲?”
想念想念,念着即是,见也是徒增伤悲,何故在惹的爹娘难过:“奴不敢回去,皇上仍将奴囚着吧。”
“祁儿?”
“畏光惧生,身破腿废,又有随时会发的疯病,皇上与奴说说,奴有哪样是敢摆到爹娘跟前的。”
褚君陵开口便想说错,后觉枉然,遂改了话:“江南有一游医,朕托人打听过了,若那老头儿肯出手相救,你这些病定是能好,朕已经让你爹爹去请人了。”
见周祁心疑:“说来那老头儿的徒儿还与你是堂兄弟,周暀你还记不记得?”
“阿暀?”
周祁凝神一阵,似是自语:“能治好嚒。”
“朕便是有十足把握才敢告诉,不若岂非要叫你失望。”
瞧周祁死水般的眸子起了丝波澜,忙又找话:“不过那老头儿与朕有些八杆子打不着的过节,还得你爹爹靠与周暀的亲缘去求人。”
想是不懑,抱住周祁自得安慰:“届时让那老头儿看看筋脉能否再接上,朕未时时在你身侧,有武功傍身才好。”
恐周祁想有偏差,及时又补充:“不是逼着你练武,重拾武艺绝非易事,朕总归心疼你的,且看你自个意愿。”
一席话听得周祁恍惚,眼睫轻颤颤,眸不自知亮堂丝毫,口道“再说”
,话落紧又恢复黯淡。
“好,请人也得有一两月才到,那便到时再说。”
笑拿掌心托在周祁脑后,轻轻抚他的墨发:“等治好腿脚,心无负累,朕再陪你回去。”
‘回府’二字如今像是催命符,周祁几经脑重,精神险又失常。
褚君陵不觉,发现他发中藏着一丝白发,挑出放到周祁眼前:“可要给你拔了?”
“……”
精神失常转为口头无语。
断断续续又找到几根,知这些白发是受自个狠虐熬出来的,愧疚之余,心思不禁打岔:“你再日日郁结于心,这一头的头发岂不得挑拔精光。”
“……”
心恐之余,暗想褚君陵虐待人的法子是越来越怪,如是变态,口上却不关己似的:“皇上不喜,便是这些枯发不该长在奴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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