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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醒言的链子栓得有够复杂的,偏偏公司的董事会秘书这时给他拨来电话,他只得先放弃拆解,用左手划开了接听键。
对方只用数十秒交代情况,并给他五秒钟答复收到,这通电话便草草结束。
大意是他手头负责的项目有一位资方要撤资,后续可能出现近一个亿的资金缺口,对方通知他明天尽早回公司,准备在临时董事会上述职。
距离临时董事会剩九小时不到,褚晏清尚对此重大变故一无所知,也找不着任何补救头绪,唯一能想到的理由是他迟迟没谈拢林锐的片酬,有资方不愿意冒成本增加的风险了。
他自觉还称得上镇定,先解开了耳机链,继而去拧卫生间的水龙头,酒水已随着胃底抽搐的排异反应涌到嗓子眼,他俯身便驾轻就熟地呕出几口浑浊的酒液来。
清水颤巍巍地将秽物洗涤干净,空气里却继续盘旋着酒精和胃酸勾兑的刺鼻气息,与幼时记忆里每个母亲晚归的夜晚重叠起来,他终于摸索到了熟悉的恐慌感。
褚晏清头脑昏沉片刻,胃部最先投降,滚起阵阵剧烈的拧绞,疼痛几乎贯穿了上腹和脊背。
他一遭接一遭地吐过去,直到胃里空得只剩他倒抽进去的浊气。
【作者有话说】不用怀疑,程醒言的确不行,所以转行做受了x本周还有一更,大概要吵架第20条非工作时间请勿打扰褚晏清开始依次翻找躺在他通讯录中的号码,只要对方能和这资金缺口沾上边,都得被他滋扰到接听为止。
到这个点人类大脑都该休眠了,醒着也只能理解简单的繁衍行为,多数接起他电话的比他还要更迷茫。
唯一有效情报来自于那撤资公司的对接人,他从对方口中套出了决策层变卦的原因,疑似是有新股东准备入股,一翻账本惊觉公司现金流堪忧,遂要求将可能收不回本的项目统统砍了。
褚晏清不能接受电影还未出成片就被判死刑,但这对接人的职级连新股东是哪家公司都打探不到,和对方争辩票房能不能回本也毫无意义,他只得暂行放过了对方。
褚晏清没有放过自己,休息无法对他的心理障碍起到缓解作用,他必须得到一种确信的结果。
他仍在尝试从别的渠道收集些零零碎碎的信息,最终也卡死在了这一步。
悬而未决的问题在头脑里蔓延出无数种后患可能性,每一种都足够滋生偌大的焦虑感,于今晚同时淋漓下来。
胃里的排异反应汹涌,这团器官天真地想通过呕吐来保护自己,以为这样就能清理干净难以忍受的负面情绪。
褚晏清向它证明了无用,到后半夜呕出来的胃液里已掺着血丝,他往躯体里寻了寻刺痛的位置,判断应该是频繁的呕吐将咽喉磨损破了,不是更重要的脏器出血,那就没什么大碍。
胸腹里空得仿佛能透风,只剩烈酒灼烧后残余的疼痛,胃脘徒劳地痉挛着,也阻止不了乱麻般的焦虑感在里沉积下来,僵成一块块顽石。
褚晏清不剩多少气力,返回床边时晕眩得厉害,意志摇摇晃晃悬在半空,已和躯壳分离开来,只靠痛觉神经让二者藕断丝连着。
脊背间也在隐痛,接触到床垫时反倒因为身体的重量压迫而越发明朗了。
疼痛总比混沌要好,他至少找到了可以依赖的实感,尽管只是一张木床。
褚晏清试图强迫自己入睡,却在心悸的剧烈震颤中惶惶欲呕,仿佛随时可能在身体里卷起海啸,怎么也无法安宁。
他曾经担忧过心脏会因发病时跳动过速而爆裂,他的心理医生也花费了不少时间才令他相信人体器官没那么脆弱,包括心脏。
现今他不会再陷入此种无谓的忧虑。
他忽而听见房卡刷开门锁的提示音。
接着有人在遥远的地方叫他的名字,而他是已沉入水底的人,怎么也听不真切。
声音渐渐凑近了,一点点洗得清晰起来,“褚晏清,你知不知道酒店隔音很差,我在隔壁听见你一整晚上都在扰民。”
褚晏清仍处于迷蒙中,刚启齿便尝到喉间刺痛的甜腥气息,发不出声来。
“我看过新闻,如果把醉鬼一个人扔下,醉鬼出事了那陪他喝酒的一桌人都逃不开责任。”
程醒言嘶了一声,好像在细细摸索他身上的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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