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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不平眼中恨意未减,剑尖却微微低垂,心中天人交战。
当年,他与陶仲商都是轻霜剑客林三白的关门弟子,虽然陶仲商性情冷淡,但师徒三人却极亲近,师父膝下无子,待他们如同亲生,陶仲商更是师傅捡回来养大的。
永乐二十年,任不平只因家中有事归家一年,再回师门就惊闻师兄杀师叛门而逃,一瞬天旋地转晴天霹雳!
纵是掌门同门都说是陶仲商弑师,任不平也不信,直到他随门人追杀陶仲商,在鹤庆府截住了人亲口问他,陶仲商竟不否认,任不平才觉万念俱灰唯存恨意。
只是陶仲商实在会逃会藏会躲,这么多年除了鹤庆府那一次,竟然再没抓住过他。
直到宣德八年他听说陶仲商进了旦暮崖,旦暮崖则从来有进无出,任不平才绝了报仇的念头。
如今竟然能再见到陶仲商,任不平简直又喜又恨又惊又怒,只想和这畜生痛痛快快杀一场,但陶仲商这一番话一说,又牵扯上了陈希风、王党一等。
陶仲商该死,陈希风何辜?若陶仲商此言不虚,自己执意要和陶仲商相斗,就算不同归于尽谁也难得全身而退,接下无量榜的人个个都是好手,到时候真害了这陈希风一条性命,岂不是铸成大错?
赵若明见任不平神色就知不好,暗道失算,但他对自己布好的局十分自信,有任不平一个变数也无妨。
陶仲商面无表情地看着任不平,平淡眼神配上眼角疤痕,显出几分邪气,任不平也看着他,眉目间一段凛然侠气。
经年岁月在身上刻下印痕,将他们雕琢成完全陌生的人。
任不平道:“不必激将和绕弯子,你有话直说。”
陶仲商问:“我想知道有多少人接下无量榜,哪些人接了?”
任不平想了想:“十一人,我只记了几个,没记全。”
那胡僧倒是记得清楚,吐完血缓过劲接口道:“贫僧记得有巴山狐胡爵、重荆锁连之同、醉不死白万觞、缩剑涂方仇、昌都翁、接天阁独孤斐、断尺鞭戚萝和断尺剑戚芷、洒金童子、既济道人、微命生周怀古、太息刀石争,不过听说太息刀和连之同被人杀了,都猜是一同接榜的人为了争五千两下的毒手。”
陈希风就算不知道这些人在江湖中有多厉害,只听这一串名字,都觉得心惊肉跳。
陶仲商重复了一个名字:“昌都翁……”
语气意味难辨,他抬眼对任不平道:“任少侠助我将陈希风送到太原府,此事一了,你我就有仇报仇,生死无怨。”
任不平点点头,语气沉沉地道:“好,你死无怨。”
言罢,雪亮长剑收回剑鞘,转身走向自己的白马牵了缰绳。
陈希风在旁看这二人一番对峙,将陶仲商过往推测出了三四分,心情沉重起来。
那胡僧靠在树下,见这几人都纷纷牵马,眼看就要过桥离去,忙嚷道:“贫僧也愿意送陈公子去太原府!”
陈希风心道你看我就跟看六千石大米一样,口中道:“多谢大师美意,告辞了。”
言罢,也牵了马,与赵若明跟在陶仲商身后过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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