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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好之后,他合上册子洗漱更衣、准备就寝,却怎么也睡不着。
桂树的影子映在窗纸上,风摇影动,陈希风坐起身点了灯,又翻开册子看。
白日人逢人事赶事很多事情不及细想,夜里独坐静思,再看一遍陆兼对付魏朗的手段,陈希风忽觉心悸。
杀父弑母,悖逆人伦,陶仲商一心想要杀掉自己的父亲,陆兼就是他的父亲。
这对父子其实很相似,他们有血缘中一脉相承的凶狠与狂气,但他们又明明是不同的。
陈希风此时心乱如麻,再想到张静定与魏朗,魏大侠与张道长是至交好友,张道长醒来后得知好友死讯面对故人之子,又该是怎样的难过?
这么胡思乱想到后半夜,陈希风怎么都睡不着,干脆翻出《游刃客续传》挑灯写稿。
这边挑灯夜战,而另一边魏府中,刚刚结束了一场激斗。
月挂中天,清光万里,陶仲商一刀击穿元震亨喉结,元震亨瞪大双眼口中喷出鲜血,陶仲商拔出长刀血花四溅,元震亨手中子母枪坠下,人也向后栽倒。
院中横着几具死尸,陶仲商一人独立,如水月光照在他身上,他满额是汗剧烈喘息,将染血的双刃刀举在眼前,寒光凛凛的刀身上映出他明亮的双眼,陶仲商忽然大笑了几声,他简直痛快极了!
虽然他的肉体已经筋疲力尽,但他的精神却无比兴奋,三年前的元震亨是何等的难以逾越,现在也只是他刀下之鬼。
陶仲商将双刃刀在衣服上擦拭干净,难得满心愉快地想:下一个是拨月,再下一个就是陆兼,他们都会死。
一阵清风拂过,陶仲商刚刚出了一身汗,被风一激汗毛倒竖。
他五觉过人,虽然周围一直无声无息,但陶仲商敏锐地察觉到刚刚多了一个人,他握紧长刀蓦地回头,果然瞧见瓦檐之上站了一个人。
陆兼穿着深青近黑的大袖衫,立在屋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陶仲商,他见陶仲商回头,轻飘飘地自瓦檐上掠下,落在陶仲商一丈之外。
陆兼看了陶仲商片刻,一脸稀奇地道:“你长进了不少,竟有一点像我了。”
陶仲商眉头一抽,面上微露嫌恶之色,他很快把这嫌恶强压下去,平静地说:“我刚刚杀了元震亨。”
陆兼道:“他虽不忠,却很好用。”
陶仲商心中一紧,面上仍然平静,道:“被杀是他技不如人,我刚刚杀他消耗太大,你现在杀我我绝不服。”
陆兼笑了起来,陶仲商俊美地煞气逼人,他却俊秀地可称儒雅,单看外表,谁也不会觉得他是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陆兼说:“你出息了这么多,让为父很高兴,我怎么会杀你。”
陶仲商恶心死了陆兼假惺惺的慈父做派,忍着不耐烦问:“那陆崖主有什么指教?”
陆兼温和地问:“为父听说你要杀欢喜宗的拨月宗主?交过手了吗?”
陶仲商不知道陆兼问这个有什么用意,只应道:“是,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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