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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会在运河边打马,会去揽镜山上踏春,还会在茶陵酒肆里喝得酩酊大醉,踉跄而归。
那样的日子过于久远,以至于沈惇都有些记不清,他们之间的裂纹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出现的。
秋泓翻了个身,睁眼看到了坐在旁边打瞌睡的沈惇,他咳了两声,说道:“不用守着我。”
沈惇从半梦半醒中惊起,上去摸了摸秋泓微凉的额头,松了口气:“仔细想想,就你这身子骨,上辈子居然能活到四十七,也真不容易。”
秋泓用手背盖着眼睛,哑着嗓子笑了两声:“沈公还好意思说我?当初是谁准备熬死我起复,结果到头来被自己儿子气死了?”
沈惇一听这事,立马怒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秋凤岐你真是提壶大师!”
秋泓用被子蒙住头,边笑边咳。
沈惇一巴掌拍在了他腰上:“起来吃药。”
秋泓慢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身,一抬眼,正看到对面墙上挂的一幅扇面。
扇面上写“碧水出燕宁,旌节揽故山。
长弓惊雁影,天马下南关”
一诗,最后署名“秋凤岐”
。
“这……”
秋泓有一瞬凝滞,“这是我写的?”
“不是你写的,难道是我写的?”
“哗”
的一声,沈惇拉开了窗帘,刺得秋泓一时睁不开眼睛。
“六年前,你的这副书法作品流入市面,当初叫价高达九万。”
沈惇瞥了秋泓一眼,“后来为了把这玩意儿买来,沈万清可是费了不少金银。”
秋泓一哂,但旋即反问:“沈万清?沈公的子孙竟如此在意我吗?”
沈惇瞪他:“闭嘴。”
这地方是个三进小院,与老城墙下的秋泓故邸比邻而居。
三年前少衡古城刚被开发时,沈惇先一步占了这个宝地。
近些年,有学者考证称,实际上的秋家故邸并不在如今的位置,而在沈惇买下的这座小院附近。
秋泓听说后,立刻爬上小院后的阁楼,煞有介事地四面指点了一番。
沈惇本以为他能为那帮学者的推测来个盖棺定论,可最后才发现,原来这人早就记不清自家大门朝哪边开了,此时的“指点”
,完全是信口开河、胡诌八扯,只得无奈把人从阁楼上拽了下来。
沈惇问:“你的故居修建得挺漂亮,你要不要去瞧瞧?”
秋泓想了想,随后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去。”
沈惇心知这是为何,但他也只是顺着说道:“反正不是五百年前的老房子了,去了倒没什么意思。”
秋泓没说话,他站在院子里,仰头看天。
沈惇盯着这人有些散乱的头发问道:“你不梳头吗?”
秋泓充耳不闻,过了许久,他才怔然回答:“这里或许还真是我家故邸,虽然我已说不清那个小院到底在哪里了,但是我总记得,儿时站在天井中,恰好能越过屋檐,看到远处山尖,就像……站在这里所看到的风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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