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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谁更无耻?”
“你们占着大剡的土地,欺民压众,抢劫过路合法商贩,妄想破坏律令,更公然勾结宿州人,”
李玄晏勉强站起身,逐字逐句地放声反驳,“我负王命前来清剿,何罪之有?!”
“王命?大剡?”
师爷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波动,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涿山寨的箭矢下苟活么?”
老人却不回答,掸了掸长衫,离开前惋惜地扔下了一句:“倒是个善射的,可惜脑子不清楚,连谁对自己好都不知道。”
……
桓成帝是后世说书人最喜欢的统治者,且不论他当政的利好政策养活了海内多少商贩,直接让酒肆生意迎来兴盛的日子,说书人的收入也随之水涨船高;单说这位帝王一生都是惊奇,剡地历史长河中短短六十五年的春秋更替,也够街头巷尾的说书人不断翻新花样,说个大半辈子了。
他年少时一箭成名,沉淀后除贼平叛,三件事都该受尽美誉。
只是当年的太子,并非李玄晏。
剡历三十四年,冬。
叛乱已经平定了整整一年,四皇子仍然钟爱一尘不染的白衣。
走在雪地上,李玄晏一个人就是一柄行进的长剑。
丹凤眸底却没了早年的争执,像是利刃藏锋。
剡都的郊野,他没带侍从,拎着一个铜壶。
寒天雪地,壶中饶是北疆烧喉的琼浆玉液,也早已冷透了。
两旁枯木渐渐稀疏,走下官道的小径尽头,绕过最后一个弯,视线中远远地出现了一个样式简单的八角砖木凉亭。
李玄晏走近小亭,停在一旁的雪地上,刚捡来一两根枯枝,动作蓦地顿在原地。
当啷一声,他的手按在腰侧悬挂的长剑上,玉带钩撞出脆生生的轻响。
“此来所为何事,何必躲藏?”
李玄晏的目光锁定了小亭,冷冷地开口。
凉亭的廊柱后,悠然转出一曲弦音。
曲调粗犷,乐声一波三折,细细听来,竟似群狼齐嚎,刀光剑影。
来人在暗红的廊柱后拨弦,一阵轻一阵重,由先前的悠然转为激烈,簌簌有如箭矢破空之声,指下风雷长鸣。
李玄晏倏尔朗声大笑,一把拔出腰间长剑,踩着乐声的重拍,翩然起舞。
军中剑舞。
金属冷光映着长天,寒冷的空气中,猛然升腾起浩荡的暖意。
白衣起落,剑花缭乱。
李玄晏将长剑高举过顶,和着最猛烈的一阵颤音,劈砍而下!
乐声却停了。
雪天里,四下空旷,刹那静寂。
琴曲在高潮处被生生截断,廊柱后的操琴人,久未有所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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