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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雨后初霁,天气正晴。
落日即将坠入海面,甲板上聚集了许多观日落的乘客。
船舱里空空荡荡,阿黎避开偶尔经过的服务生,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间房门。
片刻后,她将身上的袄裙换成了一件精致的旗袍,挎了一只手袋,踩着最新款的细跟鞋笃笃走上了甲板,手里捏了一封写给玉家兴的信。
国乱多年,中华孱弱。
不知多少国宝流落海外。
但凡她在一日,就绝不会允许曾家至宝被莲花记偷运出海,沦落到洋人手里。
下次停港之前,她必要找到不死木方印带回川西。
汽笛声骤然响起,白烟从黑色的烟囱里滚滚而出。
客船眼看就要离港,送信的邮差推着一辆放满了船客信件的独轮车,匆匆忙忙从被雨水洗得一尘不染的甲板上穿过。
阿黎打着一把洋伞,状似不经意地靠在船边的栏杆上,却在邮差经过她的时候迅速地将手里的信塞在了独轮车上。
船员一圈圈地收锚,舷梯缓缓升起。
邮差赶在最后一秒才将独轮车运上码头。
颠簸中,数封信件从车上飞起,洋洋地落在海面之上,被翻滚而起的白浪打湿不见。
邮差看见了,狠啐了一句,跺了跺脚,又着急忙慌地继续推着独轮车向前。
斜阳脉脉,余晖透过舷窗照进船舱。
暗红色的地毯上偶现可疑的深色斑迹,仿佛曾见证过血腥的过去。
走廊的尽头,灯光灭下又亮起,阿黎穿着雪青卷云纹绸倒袖旗袍,容貌秀丽,妆容精致,乍一看活脱脱一位上海滩正当红的女明星。
但她宽大的袖摆之下,一圈圈绿藤仿佛从她血肉中钻了出来,悄无声息地冒出了头。
她穿过幽长的走廊,雷公藤悄然钻进锁孔,缓缓推开了船尾套房的房门。
阿黎没有注意到,舷梯收起,客船离港,距离码头渐行渐远,已望不见栈桥上劳作的渔民和船夫。
她也并不知道,她的信并没有送到玉家兴的手里。
雁门关外,黄沙漫天。
十二辆架着机枪的帕卡德轿车开路,浩浩荡荡地开过绝命岭。
峭壁即将走尽,远方的雁门关在沙雾中若隐若现。
小豆腐神色坚毅地开着车,玉家兴昂首站在车头,举着望远镜眺望一圈。
萧文在他身后的车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绝壁。
身后,几棵绝壁上的崖柏忽然轻晃,恍惚间露出了一角碧绿的藤蔓。
玉家兴猛然回首,几乎以为看见了曾阿黎荡着雷公藤及时赶到。
一个身影从峭壁之上腾空跃下,稳稳立在了玉家兴的车头。
不是阿黎,而是谢二。
四目相对,谢二冷冷看着玉家兴,环顾四周却不见阿黎,金刚斧架在玉家兴面前,挑眉问道:“三月为期,雁门关重聚。
我姐姐呢?”
玉家兴悚然心惊,几乎不敢相信谢二竟会问出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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