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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的贺於菟被一阵腥甜味唤醒,他迷茫地转动眼珠子看向竹屋,说道:“怎么……怎么又进入幻境之中?”
在他身边的邓良霁微妙地动了动耳朵。
贺於菟再把视线转回身边,他整个人霎时灵台清明,这什么鬼东西!
幻境里的沈寿和巫奴大剌剌地站在眼前,甚至那灯火通明的竹屋仍旧屹立在悬崖边,比之前还要真。
站得跟木板一样直挺的沈寿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了他两眼。
贺於菟只好告诉自已,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尽管周遭都是血腥味,但贺於菟就是从犹如滔滔巨浪格外香甜的血腥味中,闻见了那一丝清香。
这个味道好熟悉!
是类妖草。
贺於菟猛然想起,在幻境的最后一幕里,是巫奴给贺修良灌下那东西的清香味。
眼看着血雾越来越浓,清冷纤薄的少年躯体,正在分崩离析,变得血肉模糊,活像一团没有成型的肉。
“茹承闫!
你怎么了!”
贺於菟心中惊慌,对于他来说,茹承闫是这个虚无幻境中的唯一活人,他哪里见过这样血腥丑陋的一幕,他无法独自承受这种冲击。
邓良霁几次想要爬起来,藏在他衣襟里的木匣子随着他一次又一次被沈寿拍在地上的动作给甩了出来。
他临出门前恐深夜上山生变,早已从枕头底下的那个暗格里将那颗珠子带在了身上。
此刻他最趁手的妖武却在茹承闫身上,邓良霁下意识从衣袖中摸出两枚抱残镖,但脑海中却出现十二年前父亲的脸,顿时他再不敢违背承诺对妖族动手了。
从前轻飘飘的几个字成了重若泰山的承诺将他的脊梁压弯了,压到地上去,同时被践踏的还有他生来作为除妖师的傲骨。
邓良霁觉得,他连一个废人都不如,他不配做一个除妖师,他舍不了六道,舍不了父亲。
那木匣子转眼间就被沈寿拿捏在手里,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吃惊被巫奴捕捉到了,她心中好奇得紧,赶紧凑个脑袋过来围观。
明明只有邓家的秘术才能打开的匣子,却被沈寿囫囵几个手势就打开了。
“嚯!
九曲招摇,邓良霁,没想到这东西在你身上!”
巫奴张嘴惊呼。
“你不许碰它。”
邓良霁趴在地上红着眼眶,手里紧紧抓着两把土,一贯深邃的眼眸之中迸发出深刻的仇恨来。
此刻他像被剥光了的鸡,赤裸裸地吊在所有人面前,周身上下无所遁形,薄皮下的血肉骨头统统都被挖出来,整齐排列任人审视。
他恶心并唾弃自已,但是又无能为力胆小怯弱,没有不顾一切的反抗也没有结束自我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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